以六尾的伤势,根本就无法飞行。无奈之下,只能由蓝笙带着他前往流波山。
流波山在东海的无边大海之上,离了大陆便不会再有城市了。
路上,碧瑶提起过,说距离东海之滨一座叫昌河城的地方有鬼王宗的人负责接应她,希望蓝笙能够前往昌河城。
蓝笙自不会拒绝。毕竟一旦离开东海,很可能在海面上遇到青云弟子,那个时候他可就百口莫辩了。
因为魔教异动的消息,正道人士纷纷下山,是以这昌河城中到处都是一些修真门派的弟子。
碧瑶带着他们到了城内一家客栈之中,这才联系上了鬼王宗负责接应她的人。
在房间中看到来人,蓝笙惊讶了一下:“幽姨,原来是你。”
幽姬向他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碧瑶和他在一起:“这两位是……”
碧瑶向幽姬介绍了一下六尾两人的来历,便道:“幽姨,我爹在哪里?小六哥哥的伤势已经不能再拖了。”
关于这个辈分,六尾只想表示,是被某人逼得。毕竟,那天某人提着贼偷儿来和他友好商量,说不想多出一个长辈什么的。然后,善解人意的六尾立刻就懂了,很贴心的告诉碧瑶可以叫他哥哥了。
幽姬愣了一下,放松了警惕:“既然是狐岐山的故人,那么也是我们的朋友。两位放心,宗主不日便会抵达昌河城,介时想必定会解除阁下的伤患。”
六尾抱了抱拳:“如此,多谢了。”
安排好六尾两人的休息之后,幽姬将碧瑶单独叫了出去,询问了她事情的经过。
碧瑶挑着一些不是很隐秘的事情告诉了幽姬,将她这段时间的经历讲述了出来。
幽姬听完,心中叹了口气:“瑶儿,你真的决定了吗?”
“他和普通的正道弟子,不一样的。”碧瑶双手捧着小脸,一副憧憬的样子说道。
看着少女那坠入爱河的娇羞模样,幽姬再次长叹一声,走到房间的一角拿出了一个包好的长条一样的东西给了她:“这是你要的东西。既然决定了,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瑶儿,我还是要叮嘱你几句,正邪之间所存在的问题,如同天堑,你要有心理准备。”
碧瑶接了过来,打开了包着的绢布一看,却是一把如白玉一般晶莹的伞骨。
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那双如水的双眸中却满是柔情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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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蓝笙又失眠了。他翻身而起,披着件外衣便来到了院子中。他们所住的这家名为海云楼的客栈规模也不小,和山海苑类似,有着一个小一点的花园。
蓝笙独自来到了花园间,在园中的亭子内坐了下来,靠着柱子静静的欣赏着这无人都夜。
不知过了多久,蓝笙向腰间摸了摸,习惯性的想要拿瓶酒出来,可却摸了一空。他这才想起,之前睡下的时候将空冥壶放在了屋子里,忘了带出来。
叹了口气,蓝笙便想要起身回去。可就在这个时候,碧瑶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再陪我会儿吧。”
蓝笙愣了一下,扭头向对面一看,才发现碧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如他一样的坐在对面。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你在发呆,就没有打扰。”似是知道他想要问什么,碧瑶直接回答道。
蓝笙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你不是也没休息吗?怎么,心烦,睡不着?”
“嗯,你也是?”
碧瑶扭头看着他,那双眼睛在夜色里如同星星一样,神色幽幽的道:“是啊,一躺下来,脑袋里全是某个偷心的坏蛋,还怎么睡啊。”
蓝笙心中轻轻一颤,却不敢去看那双眼睛。
碧瑶嘴角微扬,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院中那些在夜风下缓缓摇摆的花朵。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相互间只有一步之遥。
许久,碧瑶突然问道:“你明天,就要离开了吗?”
“嗯。师门已经在流波山集合很久了,我也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再不现身,我怕师尊会担心的。”
“是吗?”碧瑶声音有些低落:“下次见面,是不是就是敌人了?你,会杀了我吗?”
此言一出,夜变得更静了,就连四周的虫儿都停下了鸣叫,风也停下了脚步。静的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这样静的夜,却让人感到一股害怕的气息。
不知多久,也许一秒,也许很久吧。
“不,我的剑,永远不会指向你。”
“为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蓝笙顿了顿,轻声道:“有些舍不得吧。”
月色的凉亭下,少女的脸上的笑容绽放了开来,眼睛中似乎也出现了一些水雾。但这却并不因为伤心,而是喜悦。
她站了起来,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不要离开。”
说完,便小跑着离开了凉亭,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
蓝笙静静的等待着,说出那句话,虽然两人之间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但彼此间都已明白对方的心意。他的心,变得无比的轻松,还有一些些甜蜜。
突然,他失笑的摇了摇头。想自己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如今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等了一会儿,碧瑶的脚步声再次传入耳中。
蓝笙扭头望去,只见她抱着一个包袱跑了过来。他站起来迎了上去,“跑这么急做什么,天这么黑,也不怕摔着了。”
“哪里会吗,我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
蓝笙将她迎入了亭子。碧瑶打开了包袱,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亭子中的石桌上。
“这是……”蓝笙惊讶的看着桌上的伞骨、伞面以及其他的工具:“你竟然真的将天方伞修复好了?”
新修复的伞骨晶莹剔透,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泛着一股淡淡的白光,如同纯净的白玉一般,却又散发着清冷的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碧瑶笑嘻嘻的说道:“还没有,还差最后一步,把伞面和伞骨结合起来。帮我一下,我们一起好不好?”
蓝笙愣了一下,看着少女眼中的期待,答道:“好。”
想了想,蓝笙将自己的缚灵索拿了出来,悬在头顶上将宝物散发出来的光当做灯光,和碧瑶一起忙碌了起来。
伞面和伞骨的融合并不是简单的缝上去就可以了,还要考虑到阵纹的功能,才能构成刻画在伞身上的所有阵法。
两人一起忙碌了很久,直到天光将亮的时候,才共同完成。
伞骨莹白如玉,伞面则是极北天蚕丝编织而成,上面宛如用水墨画了一副雪飘万里画,在白色的伞面映衬下更显苍凉。细细看去,这把伞如同艺术品一般。
蓝笙可以肯定,这把伞比起之前的天方,绝对要更加的厉害。毕竟,碧瑶可是鬼王宗的大小姐,是真的舍得下材料啊。
碧瑶欣喜的抱着这把伞,道:“你已经送给我了,不能收回去。”
蓝笙一愣:“呃,好吧。那你打算起什么名字?还叫天方吗?”
碧瑶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道:“才不要呢,千山暮雪。”
“嗯?”蓝笙眼中一亮,为了那副雪景图吗?
可惜的是,蓝笙却猜错了。真正的意思,也许只有少女自己清楚了吧。
看着持伞的碧瑶,蓝笙心中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忍得住,上前将她搂入了怀中。
碧瑶怔了怔,没有挣扎,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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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暮雪: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