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玉端坐在镜子前面一边哼着歌儿,一边用梳子打理那些剪下的头发。虽然有些心疼,可她还是很开心。忍不住看了看镜子里那锃光瓦亮的“鸡蛋壳”,回想着刚才大厅里那精彩的一幕,笑的眼睛都眯到一起了。身后的扶柳和杏蕊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小姐怎么剃光了头发还美滋滋的。虽然挺好看,可没了头发的女人怎么瞧都像是尼姑。扶柳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您没事吧?”该不会是因为剃光了头发导致失心疯了吧?
彩玉咧嘴一笑道:“怎么样?漂亮吧?嘿嘿,我是越瞧越爽。这多好,这里没有洗发液,好好的头发洗起来费劲死了,这回省事了,直接擦擦就得了。”杏蕊二人目瞪口呆地对望了一眼,都无语了。好半天,杏蕊才期期艾艾地说:“我们伺候姑娘梳洗吧。”彩玉想了想说:“呆会吧。”那家伙准得过来。
可等她摆弄完了了头发,又等了老半天都没见人来,想是那位喝多了,再不就是被他老哥拉走训话了。心里一轻,就吩咐两个丫头打水洗脸,更衣睡觉。
多铎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扶柳二人正在屋外说话,见他去了,忙回说姑娘睡了。可这话对多铎来说跟刮阵风差不多,摆摆手叫二人走开,自己则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屋里只点着一支蜡烛。昏暗的烛光把卧室的气氛调的温馨而安静,使得原本心浮气躁的多铎奇迹般的平静下来。看着挂着帐子的床榻,他笑着走过去。走到梳妆台边上却被桌上那些红色的头发吸引住了。坐到桌边,拿起头发,感受着那丝滑柔润的触感。
来回把弄了几次,他忽然发现那头发的顶端颜色似乎不对,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黑色的。皱皱眉,原来她并不是天生的红发,那颜色是染上去的。这样说来,她再长出的头发也是黑色的了?好笑的摇摇头,他就说嘛,哪有红色头发的人呢。不过,这一头秀发就这么被剃掉可真让他心疼。以后,她恐怕不再会有红发,自己还是留一些吧。想到这里就挑出一缕发丝,拿出随身的荷包……想了想又拽过自己的辫梢,拿起剪子剪下一缕。将两缕头发仔细的缠绕在一起,贴在唇边亲了亲,笑眯眯的收进荷包。
床上,彩玉面红耳赤的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还略微有些甜。他对自己会这般用心吗?他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到手后就丢到脑后吗?若是把心交给他……不,不可以。自己始终是要走的,既然不能相伴,何必要徒惹相思?暗叹了一声,忽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涨。放下床帐,闭上眼把那些莫名的情愫压回心底——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
多铎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撩起帘子坐到塌边。定定地看着那张熟睡中的容颜,多铎不可自抑的微笑起来。可等他的目光从脸上移到那光秃秃的脑袋上之后,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欣赏她的果决和机智,却不代表他对她不经请示就私自剃掉秀发的行为表示赞同。盘在她头顶上的那只嚣张的蝎子已经没有了,光光的头皮隐隐映出了烛光。真是叫他哭笑不得,不知是不是该打她一顿。她这样做明显就是不信任他嘛,难道他在她心里就那么不可信?那么不值得信任和依赖?曲起手指在她的光头上轻轻一弹,多铎抱怨抱怨道:“死丫头,你怎么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女人那样把疑难的问题交给男人来解决?好好的头发非得剃成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爷霸占了个尼姑呢!”
“扑哧”一声,彩玉忍不住笑了,这人可真逗。多铎见她笑了,就捏着她的脸蛋儿嗔道:“坏丫头,敢情早就醒了,还在那里闭着眼睛装睡,真真可恶到极点了。”
彩玉吐了吐舌头说:“哪有你这样的?知道人家睡了还进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那是你们汉人的规矩,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想几时来就几时来。”说着便开始脱靴。彩玉推了他一把道:“做什么?”
“睡觉!”把靴子往地上一丢,多铎掀起被子就钻了进来。急得彩玉伸出脚就踹他,“去,别胡闹,要睡滚回你屋里睡去。”多铎被她这一踹险些掉到地上去,赶紧抓住床沿儿说:“我偏不,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彩玉闻言气道:“放屁,我几时和你睡一起了?”多铎冷笑道:“在山里的时候你没和我睡一起吗?”
“我、我……”一时语塞的彩玉干瞪着他道:“那不算,事急从权你不懂吗?下去,不然我揍你哦。”
“嘁,瞧把你厉害的。你瞒着我把头发剃了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跟我动手。”
“我呸,那是我的头发,我乐意剃,要你管?你算我什么人?哼!”彩玉一边和他抓挠一边争辩。气的多铎一把抓过她横在自己的膝盖上,抬起蒲扇大的手掌狠狠的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彩玉就闭嘴了。他、他、他敢打她?老天,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气急败坏又羞愧难当的彩玉立刻挣扎起来,“不许打了,你再打我就杀了你!”
多铎紧抿着嘴一下接一下的打着,心里似乎就是有一股邪火儿发不出去。一连打了十几下才发现彩玉半天没言语了。心里一惊,难道把她打坏了?赶紧扶正她一瞧——哭了!
捂着嘴眼泪涟涟的彩玉可怜的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多铎心里一疼,放柔了语气道:“打疼了?谁叫你和我抬杠的,你说你有多任性?那一头秀发就这么剃的一根都不剩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那是你的头发没错,可你是我的,你的头发也自然是我的。不和我商量就私自剃头,你还不该打吗?”
彩玉呜呜咽咽地说:“要、要你管?我、我乐意,就剃,偏剃,以后我还不留了,呜呜……”说着就使劲儿地敲打着他的胸膛。
“得了,不哭了,我也没使劲儿啊,至于么?”多铎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哄劝。彩玉根本就不领情,直哭的山河变色,日月无光!到最后,多铎只好紧紧地抱着她叹气。还没女人敢在他面前哭成这样儿的呢。只不过打了她几巴掌罢了,她居然就跟死了亲娘似的哭的惊天动地的。想当初,他用鞭子抽自己的女人时,都没见她们哭成这样儿,唉……
“好了,不哭了,眼睛都肿了。”多铎柔声说道。
彩玉根本就不予理会,但声音倒是小了许多。不是怕疼,是觉得没面子。一个大姑娘被个男人按在腿上打,要多没面子就有多没面子!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打过她呢。以前受训时做的不到位就会被教官用鞭子打,虽然疼痛,却只会激起她更好胜的心思。可被多铎这样一打,疼倒是没多疼。却使那争强好胜的心一股脑儿的跑到爪哇国去了,委屈的她只想哭个痛快。天知道,长这么大她就没这样哭过。这男人打破了她太多的记录和惯例,是好?还是坏?抽噎着靠在他胸前,彩玉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也理不出来。
窗外,多尔衮无奈地看着阿济格一脸贼笑的贴在窗子上,低声道:“哥,您这是做什么?哪有做兄长的偷听弟弟窗根儿的?”
阿济格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别吵,你听听,咱们的小多铎会哄人了,嘻嘻。”多尔衮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要听您听吧,回头叫他知道了,您就等着他跟您闹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