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队，走吧。”聂知行叫了顾铭一声。顾铭扬了扬眉，聂知行用平和的语气解释道：“她们不过是两个女孩子，让她们休息一晚再问吧。”
顾铭冷笑一声：“好啊，聂顾问倒很会成人之美。”聂知行并不生气，柔和了口气，竟有些请求的意味：“我可以保证，凶手不会再杀人了。你不妨让两个女孩休息一睌。”聂知行的眼睛在光下看是澄澈温柔的琥珀色，坦坦荡荡看向顾铭。
顾铭却没有动摇分毫，语气平淡：“是吗？那聂顾问可要做好赔罪的准备。”聂知行非常诚恳：“好。”他直接答应了下来。顾铭随即换了张脸：“那不知聂顾问可否赏脸一起去吃顿饭呢？”聂知行愣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顾铭脚步轻快起来，吹着口哨，似乎心情愉悦。聂知行手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找到手机，敲打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感到轻微的震动。聂知行用余光盯着顾铭，拿出了手机。
——你们顾队看起来挺奇怪的。
——哦，他有时候抽风。师兄你别管他。
聂知行垂下眼帘。
——特处的组长都这样吧。
——也不是啊，虽然姓张的也挺疯的，但老陆很正常啊。咦？？！！师兄，顾铭那小子告诉你啦！你还肯帮他吗？
聂知行叹气，想：真不让人省心。他动作利索地屏蔽了汤鸣远，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你也玩手机啊，聂顾问。”顾铭在前面问。
聂知行心里素质极好，手不抖一下，他飞快地勾出一个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都什么年代了。”
顾铭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夸张地“啊”了一声：“是我的问题。说起来，聂顾问有什么小名吗？”
聂知行保持微笑，眼神却是冷的：“关你什么事。”
顾铭走到车边，替聂知行拉开副驾驶的门，笑容收敛了一瞬，轻声说：“当然重要，你关系着一组6名组员的死因。”随后，顾铭又带上了他那种有点不羁的笑：“这不是拉近距离么。”
聂知行并没有看到顾铭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自然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他想：真是好笑啊，当年我把心掏给了你们特处，是你们不要丢掉了，现在你跟我说“亲近”，可我的心早就不知道被你们丢到哪去了。
聂知行看顾铭，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张钧启，他几乎是带了恶意地想诅咒张钧启，可有什么用呢，那些曾经鲜活的灵魂，那些尚且年轻且明艳的人，就这么消逝在他们最美好的时光。聂知行想：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可以同你谈笑风生，却在下一秒显出冷酷的本质，抹杀无辜的性命。他凭什么活着，凭什么毫无负担地活着，活的比大多数人都好？
可惜，他找不到张钧启了，聂知行遗憾地想，他并不会随便找人报仇。
他只是想给那些无辜的牺牲者一个交待。
他用那么多的白骨堆砌了他在特处的地位，将真正的死因掩埋在一点微不足道的抚恤金下，心安理得，无人质疑。
聂知行只不过想听张钧启对那些年轻的特处队员说声“对不起”，可也许，对张钧启这种人来说，这声抱歉要比杀了张钧启本人还难。
聂知行不会再回特处，也不想再和特处有纠葛，但是，顾铭是他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