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闹闹之间,众人已经步行上岸,文曲楼就在眼前。
众人刚一上岸,便看到一锦衣青年,火急火燎地奔将过来,“好你个酒鬼!混到哪里去了?我可在到处找你。”
姜杉扬了扬酒葫,“到你家买酒去了呗!”
那锦衣青年,眉头微皱,似是不满,“与你说了多少遍,到我‘曹’家酒馆饮酒,尽管报我名号,哪里要你花钱。”
姜杉并不接话,转头向众人介绍,“大家可要认识了,这人就是曹家少东家,曹尚宥。”
山师阴哼了哼,并未答话。南柯姑娘,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唯有林焱抱拳见礼。
那人却不在意,匆匆还礼,拉着姜杉就跑,“快跟我去,扬獍要下山啦!”
扬獍是谁?
众人还未反应,花袍与吕烽已随曹少东家跑入文曲楼中。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林焱此话一出,三人也跟入楼中。
入得门中,便是一面屏风。
点滴笔墨,勾勒孤帆远影。一眼天地辽阔,似是无穷无尽。
从屏风左侧绕过,眼前便是书柜,井然有序,铺满整个一楼。
两侧开遍质朴木窗,光线充足,便于阅读。
屋内正中,有一扶梯,用于上下。
此刻,约莫百人,驻足梯下。虽有些人手中仍握书籍,却心不在焉,不时瞥向楼梯。
吕烽,姜杉与曹尚宥也在人群之中。
不时有其他书生,对他们点头致意,这三人也是名望不低。
林焱环顾四周,能见到尚有几人未曾聚集,散落在一层各处。
有三人最为扎眼。
一黑袍,倚靠窗边,身边放有茶具,手捧书卷,边品边看。这人虽未望来,但林焱却能感到,这人时刻耳听八方,屋中任何动静,都难逃其心。
还有一人披头散发,孑然而立,立在人群边缘,若即若离。他似乎并未注意楼梯,而是关注人群。
林焱眼神刚刚扫过,那人便望来,微微额首。
林焱额首还礼。
更有个武服青年,盘腿坐在地上,身周摊开五本书籍,低头看着,津津有味。仿佛这世间,再无他物。
除了这三个怪人,还有些零散人员,其余人等围在楼梯口,却无人上楼,全因上行梯口立有一人。
木簪束发,着一身淡青儒衫,眼眉端正,约莫三十余岁。
他始终面带微笑,只看一眼,便如沐春风。
林焱心中疑惑,不知此人是谁。
山师阴与南柯姑娘站他身边,冷眼看着。
突然有人靠了过来,“几位可是新入门的弟子?”
林焱定睛去看,见那人头戴白冠,衣襟配饰一丝不苟,却是个儒雅公子。想来内门中人不会太多,见着面生,便被人认了出来。
“这位师兄?”林焱拱了拱手,并不确认地问道。
儒雅公子微微一笑,拱手还礼,“以后我们便是同门,不必如此见外。在下白润。”
林焱三人通报姓名,一一还礼。
林焱好奇问道:“白师兄,这里到底发生何事?”
白润望向楼梯,“九霄入门困难,想必无需我再赘述。然而下山,却是极其简单。若是想要离开,随时都可离开。但一旦下山,此生便无缘再入门楣。下山之后,所作所为与九霄再不相关。”
林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下山如此简单,为何这里会有如此排场。”
白润继续答道:“若是随意离开,自然简单。可你想,这么许多人是为何入九霄宗门?”
山师阴冷冷一哼,“世上无事无由来,非名即利罢了。”
“山师师弟说的是。”白润赞许一笑,“所以下山之人,便会选择另外一个方法,阁中策论!”
林焱立刻问道:“何为阁中策论?”
白润继续回答,“九霄门中杂科极多,若分大类,可谓艺,武,医,器,星,策六项。所谓阁中策论,便是对此六项的考核。”
山师阴接口道:“策论结束,便会对该弟子写下批语,传遍天下。”
林焱一愣,“山师你怎么知道。”
山师阴打了个哈欠,“你这小老百姓自然不知。这九霄批语,只在上层传播。若是批语不错,便会得到各国恭请。”
怪不得山师阴毫不惊讶。
林焱又看南柯姑娘,后者也是一脸理所当然。
难道这里,只有林焱一人蒙在鼓里?
山师阴勾了勾嘴角,拍拍林焱肩膀,“看样子,这里只有你一个乡巴佬。”
白润严肃道:“山师师弟何必这么说,所谓不知者无罪,既然成为同窗,还得互相包容才好。”
林焱知道山师阴是与他嬉闹,但白润这一丝不苟的样子,只得解释道:“我与山师入山前,便是好友,白师兄不必介怀。不如和我这唯一的乡巴佬,继续解释一番?如此扬名机会,为何还有人直接下山?”
白润微微摇头,继续说道:“扬名,若是美名还好,若是恶名,此生是否毁于一旦?九霄可不会手下留情,所以批语皆是实事求是,无丝毫虚假隐瞒。”
林焱恍然大悟,“想必那扬獍师兄,定是有真才实学,才敢前去挑战。”
白润点了点头,“若论单科,扬獍已是顶尖。若论全能,我等师兄弟,无人可及。只怕今年的九霄榜,其名必留。”
林焱一脸茫然,九霄榜就是何物?
山师阴看他懵懂,强忍笑意,“九霄每年下山弟子,立有文武两榜。各取九人,书于榜中。这榜单也是在暗中流转,你这……”
“我这乡巴佬不知道。”林焱苦笑接口。
就连南柯姑娘也捂嘴笑着,四人一派融洽。
林焱又望向楼梯,“那位先生又是何人?”
白润看了一眼,“门中弟子多是选择下山,也有人自愿留下,如那书院镇中曾老,想必你们都曾见过。这位也是内门教习,虞城先生,为人和善,口碑极佳,常为弟子传道解惑,不辞辛劳。”
林焱点了点头,如此风度,确实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说话间,有一老者从楼上下来,递了一卷白帛,又在虞城先生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
虞城先生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