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的耶老星,层林尽染,目之所及,尽是一片金黄,场景美不胜收。
心情颇为烦闷的陈野从木屋里走出,两道眉头紧皱着随意闲逛,这段时间里融合空间之源一直没有进展,使得他心里堵的厉害。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又不敢贸然去请教太掖,只能暗地里摸索。但这就跟瞎子过河一样,根本不知道这河有多宽,有多深,河床里面遍布的石头大不大,他一无所知。
不能彻底融合空间之源,他至少要等能使他突破至实境的天古灵药成熟才有可能对这个世界有进一步认识,才能看清位面的联系,从而找到回家的路。
只是他等不了那么久。即使有可以减少一半成长期的矿晶,那几种灵药从栽下到成熟也至少需要成千年。转眼间他来到这里已经有五年多了,他不知道这五年里地球是否已经变了模样,女友是否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无论如何,他都想尽快回去看看。
不知不觉间,陈野走到了麦田边缘。又一季的麦子成熟了,沉甸甸的麦穗低垂着,秋风吹过,金色的麦浪随风起伏,空气中充满了麦子特有的芳香味道。
陈野深深吸了一口气,极目远眺,却意外地瞥见麦田里一个长发飘飞的女子。
女子身着素色长裙,赤着脚在麦田的小沟壑里张开双臂漫步,一头青丝犹如被风吹乱,却被整齐时倍加动人,仅靠一个仙气十足的曼妙背影便让人心驰而神往。
是她?
陈野略微犹豫,但还是举步向她走去。他当然认得天白的背影,只是两人虽同在耶老星,却已经好久没碰面了。说来他也挺奇怪的,自从他突破虚境后,天白对他就开始疏远起来,这三年里更是没有再来找过他和小白玩。
他之前忙着合成矿晶和融合空间之源,倒也没想太多,现在一见到她就想起两人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他前几日也听说了她的父皇天命被矿域领主打伤并赶出帝城的消息,虽然他觉得天命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但他好歹也是天白的父亲,是以一直想找机会安慰安慰她,只是因为空间之源的缘故耽搁了。
“天白姑娘。”
陈野远远叫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天白身体一僵,好半响才缓缓转过头来。
她的脸上云淡风轻,一双玉手却无处安放,私下里不停地捏着裙子,她强自镇定地看向陈野,微微一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我出去逛逛,没想到碰到你。最近怎么样?”陈野回以一笑,看似十分随意地问了一句。
“挺好的啊。”天白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看着眼前的陈野,气度沉稳如山岳,一张俊秀的脸庞正带着暖洋洋的笑意,那双像暗夜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让她那颗沉寂的心再度乱了节拍。
陈野点了点道:“那就好。”
想了想,他小心翼翼道:“你父亲的事我也听说了,你……”
天白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抬头看着灰蓝色的天空,姣美的容貌多了一丝黯然,轻声道:“我没事,一切只是天道循环,我懂这个道理。”
陈野默然,天白也没有再说话,两人沿着麦田里的沟壑走着,天地间只剩下风声、麦穗的碰撞声、还有脚踩在泥土的索索声。
走了小半日,陈野忽地打破沉默道:“其实……”
见天白那黑漆漆的眼眸看向他,陈野本来想说自己来自另一位面,不知怎的改口道:“其实我这次已经找到突破到实境的特殊灵药种子,之前你帮了我,我想到时候成熟了送你一株。”
这个消息只有利长老、司马与太掖知晓,陈野本来并不打算告诉天白,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现在她已经不再是虚宇帝国的公主了,他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突破到实境的灵药种子?”天白那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却并没有太大惊讶,似乎早已有所了解。
“你知道?”
天白颔首道:“当然知道,皇宫的古籍上有记载,但语焉不详,里面还提到了能够合成矿晶的晶帝,我一直以为是虚妄的。”
顿了顿,她又道:“就算你找到了灵药种子也没用啊,这世上的等级最高的矿晶也就六色的而已,除非……”
说着,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陈野,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没错,我就是晶帝。”陈野微笑着道,“那些灵药种子已经成功种下了。”
“那么珍贵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我很清楚,一株灵龙草的价值也就那么一点。”天白紧紧地盯着陈野,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上寻找到答案。
“没办法,谁让你长得好看呢。说真的,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陈野见她表情严肃,便想活跃一下气氛,但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天白脸色一红,把陈野撇下掉头匆匆离去。
“哎……”
陈野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轻浮,他还没有拎清这个世界的女孩和现代社会里的两者存在巨大的差异,刚才那话几乎等同于登徒浪子了,天白没跟他翻脸就算好的了。
叹着气摇了摇头,他也往回走去。说实话,他对于天白心里还是有一些微妙的感受的,不同于对洛晴的怜惜,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但具体他又说不清道不明。最后他只能归结于人对美好事物都会抱有欣赏和喜欢的态度。
*****
虚宇帝国,帝星。
皇宫里最为恢宏壮丽的宫殿中,凌晨十分恰意地坐在象征着至尊地位与权威的龙椅上,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是喜滋滋的。
这偌大的帝国,现在也轮到他站在最顶端俯视众生了。可惜天命放任恐兽为祸矿域,连他以前的领主府月星都被毁掉了,不然锦绣河山,泱泱大国是何等的令人快意。
想到自己居住了数千年的月星,凌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一定要让天命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想到这,他忽地记起天命有个长得国色天香的女儿,抓回来与成婚也是挺不错的。
凌晨那不怒自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已经看到了天命那恨恨欲狂却又无计可施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门外的几个万古境像是完全没看到这人一般,一动不动目不斜视。
凌晨目光投向来人,明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他却在他身后看见了一片虚无,仿佛他根本不是从门外进来,而是从无尽虚空中踏步而来。
凌晨霍然站起,浑身汗毛倒竖,眼睛瞪得滚圆。他一个实境竟然看不清眼前之人是什么境界,连他什么时候出现在皇宫都不知道!
“阁下是谁?”凌晨连呼吸都停滞了,奋力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内心中疯狂呐喊,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人存在!?
来人面色和煦道:“不必紧张,吾今日前来,只为取回一样东西。”
如果陈野或者司马在场,一定会认出这个中年人就是他们见过两次的昆大叔。
“什么东西?”凌晨如临深渊,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疑惑无比,难道是天命拿了他什么东西?
“你身上的落天剑,你既然得到了它,想必知道其为昆冥所铸,而吾,乃昆冥。”
中年人语气平平淡淡,凌晨听着却震耳发聩,整个人处于懵然的状态。昆冥?上古时代的实境强者,使用落天剑击杀过一任虚宇帝王的昆冥?
这怎么可能!这已经数十万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这一定不是真的!
凌晨神情恍惚地喃喃道:“这不可能!”
昆冥站在殿下,然而看上去却比龙椅旁的凌晨站得更高,他的双手负于身后,双眼开阖之间宛如一个世界在其中衍生与泯灭,神威盖世,令人不敢直视。
只听他缓缓开口道:“一切皆有可能。吾亦不多说,这把剑不应重现世间,你将其重铸并得到突破实境之法是你的造化,吾不会剥夺你的境界,但要收回落天剑。”
“可是……”凌晨心有不甘,想辩解却被昆冥伸手制止。
昆冥轻叹一声道:“你可知吾当初为何要折断落天剑,并将它分落两界?落天剑为远古星兽苍龙脊骨所铸,那头苍龙被我击杀,其父螭龙一直试图为它报仇,只是那螭龙当年与吾对战只打了个平手,吾把这剑折断是为了停止纷争。而你把它重铸并用来战斗,已经触及了螭龙底线,如果吾所料不差,它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凌晨听得战战兢兢,面前的昆冥是何等的强大,他在他面前就像蝼蚁一样渺小,能够与这样的强者打成平手的星兽,那该有多恐怖?只怕随随便便就能把整个虚宇帝国灭了。
本来以为得到逆天造化的凌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会是索命符咒,这落差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寄望于昆冥能出手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