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野满脸喜色地抱着两个木盒回到木屋时,司马正无聊地坐在门槛前数蚂蚁,见状不由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之前陈野像风一样跑回来,二话不说抱起小白就走,他想问也来不及问。
“来,看看里面是什么!”陈野一脸神秘地递给司马一个木盒,嘴角的笑意怎么遮挡不住。
司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手把木盒打开,一阵强烈的香气猛地扑鼻而来,他转头一看,一株带着三片狭长叶子的药草映入眼帘,绿色的灵光把他的脸都照亮了。
“这是……灵犀草?!!”司马倏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滚圆地看向陈野,“你哪来的?”
陈野嘿嘿一笑,指着小白道:“都是小白的功劳。”
接着,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摸着小白的头道:“你说小白到底属于什么种类呢,是星兽还是其他?”
听到星兽时,小白的鼻子皱起,作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难说,我从来没听说有如此奇异的物种。”司马道。
陈野把手上的木盒打开,取出灵犀草道:“先提升境界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灵犀草入口,陈野口中冰凉凉的,像是吃了薄荷叶一般。继而,浓郁的甜美气息在喉咙中炸开,陈野感觉身体的重量在减少,整个人有些飘飘然起来。须臾,冰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像炎炎夏日里灌下去一杯冰可乐,这次陈野没忍住,舒服得伸吟出声。
很快,陈野发现自己的身体强度再一次增强,似乎生命力也有很大的提升,他感觉到自己像是初生的太阳一般朝气蓬勃。不但如此,他的气场增高了一大半,一下子来到了头顶处,颜色也变成了牛奶白,看上去终于不那么寒酸了。
再次迈出一大步,陈野的心情颇似光风霁月般,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豪气来,差点就高唱一首“沧海一声笑”了。
司马仰头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心中激荡不已,只听他满怀憧憬道:“我们离无垠的虚空只差两株灵麟草了。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进入虚空里流浪,击杀星兽,惩恶扬善,游荡在群星之间。慢慢长大后,我才发现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虚宇世界太庞大了,庞大到我不得不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陈野默默地听着,心中感慨万千,也许,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人,心中都会藏着一个无法实现的梦。就像一个永远在路上的香客,追寻着那虚无缥缈的神佛。
“说起来,我得感谢你。”司马看着陈野认真道,“没有你陈野就没有今天的司马。哈哈,说起来,好像从我爹哪学的面相之术挺灵验的啊。”
陈野也大笑起来,道:“我记得你当时说我‘五官端正,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梁挺直,是大富大贵之相’来着,可惜啊,我们离大富大贵还差得很远呐。”
直至今日,陈野对面相那一套还是不买账,面相之术如果真的靠谱,他哪里会被电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莫急莫急,不远矣。”司马故弄玄虚道。
“既然你深信面相,那我问你一个问题。”陈野整好以暇道。
司马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你说。”
“我看那齐长老也是五官端正的样子,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司马坐到门槛上,琢磨了一会道:“他这个人嘛,看起来是五官端正,但有一点,他的眼睛。眼睛是通往一个人的灵魂所在,他的眼睛里没有正常人的那种神韵,看上去跟死鱼眼似的,所以这个人大抵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人,远离为妙。”
“哟呵,”陈野惊异地看着他,“分析得不错嘛。”
陈野对齐长老的印象和司马差不多,抛开他屡次无故刁难两人不说,就论在云梦草成熟的时候,齐长老目光里的贪婪,还有,他看向洛晴的时候眼睛里有隐晦的邪淫之色,分明是觊觎其美色。
陈野相信,利蒙长老应该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没有把他驱逐出耶老星。只是长此以往,也不知道此人会带来什么祸端。但他一个外人,也不能对别人家的内部事务指手画脚。
……
第二天,陈野和司马来到灵植园的时候,发现利蒙长老也在,而且很明显是在等他们。
“见过利长老。”两人连忙上前见礼。
利长老笑呵呵道:“不必客气。今日我来是为了一件事。”
两人相视一眼,陈野恭敬道:“利长老但说无妨。”
利蒙迟疑了片刻,最后开口道:“其实灵植园不止培植有云梦草,还培植了一株寻梦草。只是,和培植云梦草一样,过程并不顺利。”
“寻梦草是哪个等级的灵药?”陈野看向司马,哪知司马也摇头。
“寻梦草,”利蒙目光看向远方,许久才缓缓回转,“绝世灵药,需要长达一千年的成长期。”
“嘶……”
两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一千年生长期?陈野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一株灵药的成长期竟然要十个世纪,特么的这是在逗我吗?
利蒙显然看出了两人在想什么,悠悠道:“越是珍贵的灵药成长期便越长,像传世境需要用到的灵麟草,成长期大约在四十年前后;晋升万古境需要的灵龙草,成长期更是达到两百年之多;再有就是云梦草,成长期需要五百年;最后便是寻梦草。”
陈野已经无力吐糟了,这动辄几百上千年的成长期,谁耗得起啊!仔细一想,他便觉不对,寻梦草往上呢?
仿佛又料到他在想什么,利长老看着他道:“进入虚境后,所有灵药便失去了效用,再想提升境界,便只能靠机缘。只是,大部分虚境强者都会停滞在下境不得寸进。当今世上只有三人突破了下境,为首便是虚宇帝王,其实力已经到达虚境上境,只差一步便是传说中的实境。再有就是月星星主凌晨以及我们耶老星的主宰太掖。凌晨以及主宰太掖在虚境中境停留了太久,他们的寿元已然不多,若是无法突破到上境,便会陨落。”
这翻话对两人的冲击十分大,本来他们以为可以靠灵药直达巅峰,现在却被利蒙长老当头棒喝,美梦碎成了渣。不,渣都没剩。
“扯远了,”利蒙微笑道,似乎很满意两人一脸懵逼的表情道:“回归正题。三百年前,主宰太掖在外出寻求突破之法前,把机缘得来的一颗寻梦草的种子栽下。但是……三百年的时间过去了,那颗种子还没发芽。”
“三百年没发芽?!冬眠也不用那么久吧,会不会是一颗死种子?”陈野惊呼出声,猜测道。
司马也道:“就是,三百年花都谢了。”
利蒙长老压了压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道:“我每隔一段时间便去查看,那颗种子的生命力还在,就是不知道为何不发芽。”
陈野开玩笑道:“或者,它需要四百年才发芽?”
“不是,古籍上记载,寻梦草栽下后发芽时间在十年到二十年之间。”利蒙并没有在意陈野的玩笑之言,反而认真地回答道。
司马道:“那会不会是种子栽种的环境不适合?”
利蒙摇头道:“这不可能,主宰太掖活了近七千年,他选的地方肯定不会错。”
“七千年?!!”陈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是认真的吗,伟大的中华民族也不过上下五千年啊。
利蒙轻描淡写道:“没错,虚境强者只要不被杀死,活上几千年是寻常之事。虚宇帝王已经活了八千多年,连我这个万古境也活了一千八百零六年,不足为奇。”
陈野翻了个白眼,如果按辈分来叫,他该怎么称呼利长老?
“那寻梦草栽种在什么地方?”司马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引得利蒙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地心。”利蒙答道。
“一寒一热?”陈野联想到云梦草。
“的确,栽种云梦草的冰盘是主宰太掖在虚空深处带回来的万年玄冰。”
陈野道:“可是,连你们这些强者都没办法令那寻梦草发芽,我们更不可能啊。”
利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反问道:“我们不也对云梦草的死去束手无策吗?”
“那好吧,这次我可不敢打包票啊,失败了可别怨我。”陈野给利长老提前打了预防针。
“好。”利长老爽快地答应道。
“那我们怎么去地心?”司马问。
……
当利蒙带着两人进到沙洲殿堂的一间暗室里时,司马道:“您不要告诉我这暗室里有个洞,而且是直通往地心的洞。”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利蒙笑眯眯道,吓得司马赶紧走开了几步。
利蒙在墙上的某处拧了一下,“唰”的一声,暗室中间的地板向两边收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主宰心思也太缜密了,竟然在沙洲殿堂中直接挖了一个洞。”陈野感叹道。
利蒙道:“寻梦草种子乃世间奇物,放在别处不安全。你们两个必然要严守这个秘密,整个沙洲,目前只有主宰、我以及你们两个知道种子的存在。”
“连洛长老和齐长老也不知情?”
“兹事体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在外界,寻梦草种子可是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之物。”利蒙严肃道。
闻言两人连忙赌咒发誓,保证不会泄露半个字。
利蒙满意地点头,抓着两人的肩膀道:“我这就带你们下去。”
说着便拉着两人纵身往洞中跳下。
“啊啊啊啊……”
下坠过程中,利蒙两边耳朵被震得发痛,只得开口道:“你们两个好歹也是传世境了,有点自尊好吗?你们现在皮糙肉厚的,就算掉下去也死不了。”
两人闻言臊得满脸通红,幸好洞里黑乎乎的傻也看不见。
三人下坠的速度极快,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渐渐地,几人开始感到热气往上溯,尔后不断加剧,下方已经出现了一丝红光。
利蒙身上涌现无数金光,将陈野和司马包裹在内,这才免使两人变成烤肉。
下方的红光越来越强烈,连洞壁也被热气烤得红通通的,勾起了陈野和司马在火山中的回忆。
快要到底时,利蒙稍稍控制了一下下坠的速度,在滚烫的岩浆上方悬停。深红色岩浆在脚下“噗噗噗”地冒着泡,有一大部分还在向着远方流动。
陈野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咽了口唾沫道:“您确定我们掉下来不会被融成渣渣?”
利蒙呵呵一笑道:“别说你们,若没有气场防护,我掉进去也会融掉。”
说着,他让两人抓紧他的胳膊,指着远处岩浆池中心上空漂浮着的一块心形的黑色物体道:“那就是寻梦草种子。”
“我去,我没眼花吧,它是不是在动?”司马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利蒙道:“没错。寻梦草种子乃天地奇珍,里面蕴含着世间万物之精华,它是拥有一定的自我意识之神物。虽然三百年来它的生命力没有下降,但是律动的节奏在减缓,我猜测它也许在逐渐陷入休眠的状态。”
两人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此刻的心情了,一颗种子都有自主意识,还会动,这世界是不是疯了?
陈野道:“这里那么热,您确定它不会被烤熟了?”
“当然不会,来,我带你们走近看看。”利蒙说着也不管两人愿不愿意,便向着岩浆中心飞去。
“别啊啊啊啊!”陈野惊叫,可惜已经迟了。
岩浆中心的岩浆已经是鎏金色的了,虽然看起来很漂亮,可是同样很致命啊。
靠近寻梦草的种子,这时陈野看清楚了它的表面,上面布满了一条条奇异的纹路,有些纹路相互纠缠,有的又相互背离;有些弯弯曲曲,有的又笔直延伸。陈野看着这些纹路,不知为何想到了人生。它多么像凡尘里的众人啊,有些人一出生便注定交织在一起,至死方休,而有些人则注定有缘无份,成为两条平衡线;有的人一出生便一帆风顺,直挂云帆济沧海,而有些人则命途多舛,寻寻觅觅,走遍万水千山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路。
陈野心中感慨万千,在人生道路上,每个人都在独孤而寂寞地探索,到底怎样的路才是合适自己的路?一条不同的路却有千万个分叉,这些分叉组成了平凡世界里的人生。
然而,最难的是,当这个分叉口预示着无尽艰辛与漫长孤独之时,你是否还有勇气踏上去?你是否初心不改,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