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莫斩三人在木屋烧烤庆祝的时候，翠玉镇外的暗夜一族分部。
“玄夜，”一人在黑暗里淡淡开口，“你可知罪？”
“……知。”玄夜垂着头低声回答。
对方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从阴影中走出。他浑身笼罩在巨大的斗篷之下，只有一只冷漠的淡蓝色眼睛从兜帽下露出。
事实上他也只有一只眼睛。风涯的左眼是被人生生挖去的——不错，正是“黑色战役”后的大屠杀。但是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杀死了那些挖他眼睛的人。最后他浑身浴血地找到了暗夜一族的临时基地，从此成了主人的亲卫。
只有一只眼睛对风涯来说没有丝毫影响。他狠，他冷，他强——这就是他能成为本次任务的首领的原因。
“那你说说吧。”风涯转过身，背着双手立在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前。那是一扇落地窗，惨淡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这是房间唯一有光亮的地方，余下的尽是黑暗。
玄夜站在房门口的阴影中。“我……我不该那么嚣张。”他低语，“我应该保持低调。”
风涯没有回答，也没有转头看他。他只是微微昂首眺望着夜幕上的那钩月牙，有银白色的微光落在他的眼底。
玄夜一共只说了两句话。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作进一步的解释。
整个房间忽地沉默下来，空气像是凝固了，温度陡降。
鸦雀无声的沉默。
最后风涯打破了死寂：“为什么要明知故犯？”
“我只是想从气势上压住他们。”玄夜低声回答。
“是么？”风涯偏了偏头，他的眼眸在月光下蓝得近乎透明，“那么你为什么不守着本分在赛场后面周游，等另外三人把对手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出手呢？”
首领嘶哑地笑了笑：“星源战胜夙天……这本身就能从气势上压倒他们，不是么？”
玄夜的回答是沉默。
“你若是太过招摇……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那样决赛的时候就不好玩了。”风涯恢复了平静。
“知道了。”玄夜的声音依旧很低。
“知道就好。”风涯转身背对着玄夜，负手踱进了黑暗中，“我希望复赛的时候，不要再看到你在场上瞎窜。”
两人都是不善言辞的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往往只有寥寥数字。他们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就能揣度出对方的潜台词。
“是。”玄夜顺从地回答，结束了这场谈话。随后他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门被轻轻合上。
风涯独自立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像是与玻璃窗外灯火璀璨的小镇隔了一个世界。斗篷下的那只蓝眼睛隐隐泛起诡异的光芒。
“决赛……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
翌日下午，星源学院的四人准时抵达检录处，来参加小组对决的复赛。
“我们的对手是唯木灯书院。”斩玉眯眼看向一旁穿着橘红色校服的几名学生，“正常来说他们的水平应该比我们差很多……所以各位不必紧张。”他满脸都写着“鼓励”二字。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上场了？”玄夜靠在一根柱子上用调侃的语气道，“交给你们三个就可以了。”
路易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将检录表甩给他：“想得美啊。”
“喂喂，我可是辅攻啊。”玄夜潦草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转身把表递给检录员。
“呵……呵。”路易干笑两声，“看你在初赛上的表现，我不觉得有人会认为你只是一个辅攻而已。”
“果然我太招摇了么……”玄夜小声嘀咕着。
“上场了。”莫霜依言简意赅地道。他的声音淹没在看台上观众的欢呼声中——但是更多的人保持了沉默。
大家都想看看，昨天那个三分钟战胜夙天的星源学院，能否再次创造奇迹。
两队人分别从两侧踏上赛场。依旧是路莫二人在前，斩玉在中间，玄夜殿后。
“下面我宣布，第二十九届市精英赛，小组对决复赛第五场，现在开始！”
魏崖的声音尚自飘荡在半空，对手之一已然一闪身冲了上来。唯木灯书院也知道自己本不是星源的对手，因此一上场就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眼中含着同归于尽的火焰。
然而事实上……呃，在星源几人看来，对方的实力确实很一般……
路莫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斩玉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穿插在几人之间，时不时放出一两个防护罩挡下对手攻击。至于玄夜……
他牢记着风涯首领的训诫，非常安分守己地站在赛场边缘，双手抱怀靠着透明的防护罩，老老实实地观看比赛。
“你什么意思？！”路易在进攻间隙中回头不满地冲他吼了一句，“在那儿看戏还是怎么？”
“我没有任何意思。”玄夜委屈地摊了摊双手，确实一点要出手的意思也没有。
“敢情你就看着我们三个打是吧？”路易有些分神，于是一时没控制住灵力，一大簇火焰像鲜花一样盛开在了斩玉的头顶……
“喂！”斩玉咆哮道，莫霜依不得不扭转方向出手替他熄灭了火焰。场上三人一时间陷入了纠缠。
“噢，看啊！”魏崖在主席台上高呼，“星源学院内部发生了矛盾！几名选手似乎争吵起来了……”
看台上传来了阵阵笑声，唯木灯的四人顿时眼前一亮，趁机以更加猛烈的攻击袭了上来。星源几人有些手忙脚乱，居然逐渐陷入了被动。
“玄夜你死定了！”路易以极其幽怨的语气恶狠狠地吐出一句，同时一个旋身击中了一名对手的小腿。
“先别管我，小心你自己哦。”玄夜懒洋洋地回答，依旧悠闲地靠在那里，“话说，你背后有个敌人……”
“你俩能不能闭嘴？”莫霜依额头青筋突起，眼神冷得像是能杀人。
“好啊好啊。”玄夜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只要小少爷不一直骚扰我——”
“谁特么骚扰你？！”玄夜的后半句话淹没在路易的怒吼中。他刚击退一名对手，顺手又甩出一道火焰直劈玄夜。
“哦哟！”玄夜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不慌不忙地闪开，“啧啧啧，攻击队友，你心怀不轨啊。”
“天啊，星源学院自己打起来了！”魏崖满脸都写着惊讶，“选手路易和玄夜之间似乎，嗯，有一些矛盾。两人的关系貌似有些紧张……”
“废话，给我把‘似乎’去掉。”路易发出低低的咆哮。
“你们适可而止！”斩玉作为组长实在看不下去了，“路易，你不要老是回头；玄夜，你可以不用出手但是请不要打扰别人……”
“当我们唯木灯不存在么？！”星源几人的争吵在对手看来简直是赤裸裸的嘲讽——在赛场上公然吵架，明摆着就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好吧！其中一人早就怒火中烧，灵力释放，接连轰出几拳，那些裹着火焰的空气弹一齐向斩玉袭来。
然而方才星源三人由于争执，走位出现了偏差，一时间被打了个措不及防，路易和莫霜依都被唯木灯的几人纠缠住不得脱身。斩玉心道不妙，却只得咬紧牙关企图硬抗。
对方大喜——有戏！
然而下一秒，那些火焰拳全都被拦截在了半空。空气中陡然掠过无数条细长的残影，每一条都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一发空气拳，爆鸣之后是火焰化为灰烬飘落。
玄夜提着铁链挡在斩玉身前，嘴角勾着的说不清是邪笑还是冷笑。
“呵呵……当我不存在啊？”他的铁链拖在地上，像是一条盘曲蜿蜒的蛇，静止不动，随时可能暴起噬人，“啧，真以为我们乱了手脚么？那不过就是给你们这群没脑子的蠢货演戏看的！”
魏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星源学院采用了非常完美的欺骗手段，成功蒙骗了对手！”
路&莫&斩：虽然知道事实不是这样子，但总感觉玄夜说得好有道理……
于是三人也尽量摆出一副“爷吵架就是玩玩儿你们这些笨蛋”的表情，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大模大样地冲着对手冷笑。
唯木灯的几人早就傻了，看台上的观众也是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
——所以最后虽然有些狼狈并且不大光彩，星源学院还是轻松地拿下了小组对决复赛的胜利。
“咳咳……”下了场，斩玉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用责备的目光看着玄夜和路易，“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啊。”
“在赛场上吵架是一种极其恶劣的行为，如果不是唯木灯实力太差，我们很有可能输掉比赛然后沦为笑柄。”莫霜依用犀利且冰冷的语气补充道。
“切……赢了就是赢了，有什么好说的。”玄夜瘪了瘪嘴，不过还是无奈地摊开双手，“好啦，下次不这样了。”
他又颇为不快地加了一句：“不就是看唯木灯太菜才想着耍耍他们么。”
这句话却好巧不巧地被一名唯木灯书院的学生听到了。“喂，你们不要得意忘形。”他恶狠狠地瞪了过来，他身后的同学亦是面露凶相，“你们耍手段赢得的胜利可不光彩！”
“扯淡！”一旁赶来迎接小组四人的江鹤颜不快地嚷道，“赢了就是赢了，你管我们！”
“就是。”路易的另一舍友雷奕霆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向来口无遮拦，“这只能证明你们脑子不好——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没脑子。”
“你！”唯木灯的学生气得不轻，有几人推搡着拥上前来。
雷奕霆浓眉一竖：“想动手？”他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立马气势压顶，又顶着一张酷似电影里那些私人保镖的脸，竟一时把对方给唬住了，不敢上前。
两伙人就这么僵持着，一边是橘红色枫叶校服，一边是墨绿色金星校服，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仿佛一触即发。
“这儿在干什么呢？”忽然有人阴沉地开口。莫霜依一听这声音就心里一沉。
一袭深灰色的长袍，黑发中长，淡琥珀色瞳孔，眼眶微陷。
来者正是一名云遥学院的老师，人称“鹰王”的皇甫琴帝。
“怎么？聚众斗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嘶哑阴冷，让人想到吐着芯子的毒蛇。不出所料，他把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了星源学院这边。
“难道赢了比赛就自觉高人一等么？”他的眼神锐利得像是能拔出一柄刀来，“星源……果然还是只能靠着耍小聪明取胜啊。”
此话一出，那一片墨绿色里仿佛齐刷刷地腾起了看不见的火焰。然而对方是老师，他们是学生，所以就算再愤怒，也不能反唇相讥乃至以武力解决。
另一边唯木灯书院可谓是喜上眉梢。本来他们与皇甫琴帝没有丝毫瓜葛，然而众所周知这家伙与星源不对路，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皇甫琴帝往往会无心帮助那些与星源学院发生冲突的人。
“就是就是！”对面有人涨红了脸吼道，“赢了就了不起啊？”不管怎么说，有了一个老师撑腰，唯木灯的气势立马就上去了。
雷奕霆气得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好在李念风急忙赶在他前面抢了一句：“好吧，我们赢得不光彩，但你们还是输了，扯平，行了吧？”
作为一个聪明到快秃顶的人，小李子及时给出了一架梯子，唯木灯的人正好借坡下驴。他们狠狠瞪了他一眼，悻悻地转身散去。
皇甫琴帝负着手，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也大步走远了。
“可恶的家伙。”路易恨恨地道，“就他这品行，怎么配当老师。”
“行了行了。”他宿舍另一个人扶了扶眼镜，“反正我们也赢了。”许言不紧不慢地道。
“今年可算是杀进半决赛了。”江鹤颜喜笑颜开，“走走走，咱溜出去庆祝庆祝。”
“喂……我昨晚刚出去吃过啊。”路易半真半假地抗议道，“再说现在才下午……”
“总之就是你请客！”他的舍友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白嫖路易的机会。他们几人一路推推搡搡地离开了赛场，又在半路截住了叶长安，六个人嬉笑着走出了莫霜依的视线。
玄夜一比完赛就不见了，斩玉也和他的同学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莫霜依揣着口袋一个人穿行在看台上，对身边的嬉闹恍若未觉。
“……小组对决复赛第六场，现在开始！”
魏崖的声音遥遥响起，莫霜依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赛场。
进攻方的校服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他表哥谢一怀所在的清月书院——场上的四人正是昨晚在木屋烧烤遇见的那三男一女。
他们的对手是泽川学院，同样是天忆市排名前几的学院之一。两大顶尖学院比赛，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一场好戏。
莫霜依随便扫了一眼浮在空中的大屏幕，却有些惊讶地发现那名女生，也就是诸葛玥，竟然是木属性的。然而从她的位置来看，她居然还是主攻。
木系进攻？这倒是很少见。他有些来了兴趣，索性找了个角落靠着一棵祈铃木开始观看比赛。
没过多久他就有些明白了。木属性的攻击性必然不强，但是诸葛玥和另一位主攻，也就是卓汉阳，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清月小组之间的配合简直是莫霜依见过最为完美的。四人的默契度已经达到了只用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同伴在想什么。他们进退有度攻防一致，每一招出手都配合着组员，每一次走位都必然有所铺垫。
当然泽川学院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众所周知起名是个很难的活儿，于是你们的小天才作者决定称泽川的四人为：赵、钱、孙和李。
只见孙大喝一声，无数枚冰刃脱手而出。卓汉阳却是速度不减，对迎面而来的攻击视而不见。而诸葛玥紧跟着跑在他身后，一根根藤条刺破水泥拔地而起，准确无误地将冰刃尽数接下，为身前的人杀开一条绿色的通路。
所以卓汉阳一路畅通无阻地高速冲刺到了钱的面前。一旁的李狞笑着在半空画了个圈，一个黑色的时空漩涡凭空浮现。眼看着卓汉阳就要一头栽进去了，诸葛玥却刹住了脚步，灵力释放，一条藤蔓平平地挥出，棕褐色头发的男生顺着惯性正好一脚踏上了藤条。他借力腾空而起，与漩涡擦肩而过，同时在最高点双手凝聚出两团光芒，光波如同火箭弹一般直直轰向地面。
李和孙自然是身形一折就避开了光波的轨迹。谁料此时伏击在一旁的安亚一个旋身扳住了本在与言辰纠缠的钱的肩膀，在别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仗着自己身形的优势一路猛冲，最后直接把他狠狠拍进了一团光芒中。
“泽川学院的钱失去战斗能力，退出比赛！”
莫霜依把一切尽收眼底。原来清月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孙和李……他们算准了一切，让诸葛玥和卓汉阳轰开主攻的孙李两人，吸引赵的注意，言辰则与钱不断周旋，最后安亚伺机出手将钱送出比赛。
表面上是四对四，实际上是四打一。
真是漂亮的一击。
医疗师们匆匆把昏迷的钱抬下场，防护罩重新闭合，比赛继续。
清月书院刚才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但是他们还没完。这次居然是安亚和言辰两人一马当先，卓汉阳却退在一旁闭上眼睛，诸葛玥双手虚按在他太阳穴，手上笼罩着一层轻柔的浅绿色薄雾。几秒过后，卓汉阳睁眼比了个OK的手势，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再度精神抖擞，毫不犹豫地冲向混战中心。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诸葛玥方才是在恢复卓汉阳的灵力值。继续深思下去，莫霜依不禁赞叹了一声。
这个方法就好比你有一个血瓶，一旦掉了一点生存值就立即喝一口回血。这样你可以一直使血条和体力都保持在满格，同时血瓶又不会被用掉太多，可以近似于零消耗。
在巅峰的状态和在快挂的时候去打敌人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每一回合清月都会换人主攻，而诸葛玥则趁机对筋疲力尽的队友进行各方面的恢复。她的存在简直就像清月书院带了一位高阶医疗师上来比赛。
对方自带血瓶，而自己又只剩三名组员，泽川学院竟节节败退，胜负不言而喻。但在这般劣势下，他们居然也出人意料地撑了近十分钟，不得不说也是很强了。
莫霜依只看了一半就转身继续在看台上行走了。途径主席台的时候，院长们的一些交流恰好钻入了他的耳朵。
“没想到清月居然能碰上泽川……这个配置也是绝了啊。”幽兰学院的院长有些惋惜地感慨道。
“哼……今年清月书院的战术很狡猾啊。”泽川学院的院长骆炜有些酸溜溜地冷哼。
“这么一看，泽川连六强都进不了啊。”这是云遥的院长楚夜微在不遗余力地挖苦对方。
身为当事人的清月院长时晓莉倒是不为所动。她曾是一名军人，自然不会轻易被外物所移心性。此刻她神色平静地道：“输赢本就不是精英赛的重点。胜了没什么可得意的，败了也无须在意。”
“呵呵呵，还是时院长明事理，看得开啊！”白发苍苍的老者呵呵笑道。莫霜依不需要回头都知道这必是他自己的院长穆恩。
“小组对决复赛第六场，清月书院获胜！”
魏崖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开，莫霜依的耳朵被震得生疼。他在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迅速离开了主席台，回到了看台上自己的座位。
没想到他刚坐下，舍友之一的宇文贾就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嗨，伙计，刚才有人来找你。”
“找我？”莫霜依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扭头，恰好看见不远处一棵祈铃木下站着一个身着清月书院校服的青年，戴着细框眼镜，一副斯文书生的模样，正拼命鼓掌欢呼。
“明白了。谢谢。”莫霜依叹了口气，起身往那边走去。他来到青年面前，不冷不淡地道：“说吧，找我干什么？”
“哎哟，就这么跟你老哥说话的？”表哥谢一怀丝毫没有介意他的语气，笑嘻嘻地道。
“行吧，老哥，你如此不安好心地来看望我，要么就是想炫耀一下清月书院的胜利，要么就是去别的地方时顺路来看看我。”莫霜依继续不冷不淡地道。
“哎……被你猜对了啊。”谢一怀沮丧地推了推眼镜，用的是中指，“来炫耀倒不至于，你们星源今年也很强啊。”
莫霜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此他选择结束谈话：“所以，你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对了……安亚今早还说他昨晚在饭店里见到你了。”谢一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今早？”莫霜依皱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一丝嘲讽道：“哦……你是不是又去帮他代写论文了？”
谢一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连这都告诉你了？！”
“是啊，我还真没想到你在学院里还算得上个风云人物。”莫霜依依旧不冷不淡地嘲讽道，“难怪你从来不缺钱花。”
“靠……这事儿他怎么能到处乱说！”谢一怀骂骂咧咧地就跑下了看台，看样子大概是去找刚刚下场的安亚兴师问罪去了。
莫霜依微微笑了笑，走回座位上拎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了流溪谷。
——————————————
晚饭后，莫霜依独自一人前往翠玉镇上的行政楼，去进行决赛的抽签。
前两次都是作为组长的斩玉去的。但是今晚那家伙临时有事，就派了莫霜依过来。
他走进大门，来到大厅。总共二十四支队伍，初赛复赛各淘汰一半，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六所学院了。
决赛分为半决赛和总决赛。如果明天的半决赛胜利了……那么最差也能混个第三。
此时大厅里已有四人在无所事事地游荡。莫霜依靠着一面墙闭目养神，忽觉有人走近。紧接着一个清爽的男声响起：“你好。”
他睁开眼，发现是清月书院的卓汉阳，便也打了个招呼。对方双手揣兜，也斜斜地靠在了墙上：“你是星源的组长？”
“不是。”莫霜依简短地回答，“组长是斩玉。”
卓汉阳“哦”了一声，忽然笑着道：“今年星源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啊。”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对莫霜依说这句话了。“你们清月不也很强么？”他无所谓地耸肩，“我看了你们的比赛，能打赢泽川，这意味着到时候又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是啊。”卓汉阳眼底透着丝狡黠，“要不要猜猜今年小组对决第一是谁？”
莫霜依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抹张狂的红色就映入了眼帘。“这可不好说呢。”有人笑眯眯地说道。
二人皆是转过头，看见祁战刚刚走进大厅。那家伙依然穿着云遥学院的蓝白浅色校服，再配上他红色的头发，简直就是一副火烧云的景象。
“特别是今年还多了星源这么个变数，唔……难猜啊。”祁战丝毫不在意莫霜依冰冷的目光，掰着手指头数道：“星源、清月、云遥、伊卡斯兰、麒麟、彳丅……嗯，个个都不可估量啊。”他挠了挠头，笑嘻嘻地露出两颗虎牙。
“还是先过了半决赛再说吧。”莫霜依明显不想理这家伙，他向来对云遥学院没什么好感。
“那要不要猜猜半决赛的对手呢？”祁战无视了他的冷漠，紫色瞳孔忽然像猫咪一般放大。
“不。再见。”莫霜依拒绝得很干脆。卓汉阳在一旁看着，不禁哑然失笑。
恰在此时，彳丅学院的代表也匆匆奔进了大厅，六人全部到齐。几分钟后，一身西装的市长也从行政楼的拐角走了出来。
“那现在我们就开始随机抽签……”市长打开连接着大屏幕的电脑，点开一个抽签的软件，然后输入了六所学院的名称。
“第一组是……”他点击了“开始”。屏幕开始滚动，几秒后，上面闪出了麒麟和伊卡斯兰的名称。
“好的，那么再抽下一组。”市长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再次点击了“开始”。
此时还剩下四所学院。莫霜依盯着屏幕，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祁战正侧头看着他，唇角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一股不详的预感忽地从心底腾起。
屏幕停止了滚动。
祁战露出了得意的笑，笑得像只狡诈的小狐狸。
——步六孤果然还是成功了。
莫霜依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有些昏暗的大屏幕上，一个方框里写着星源学院，而另一个方框……
云遥学院。
2021.8.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