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正走到秋零的面前,将那一大叠的稿子全数拿走,蹲下来,碰了碰一脸紧张的秋零。
“我不想你参与这场话剧,甚至不想让你来看,虽然这样的话有点自私,我不想你又变回那个样子”
藤正蹲下来,轻轻碰了碰秋零的膝盖,希望她能够看看他。
他慢慢坐在地上,神情恍惚,他已经被这些负面情绪折磨了几天了,他几乎每天都在与这些稿子打交道,两人陷入沉默。
“好了,不讲那么多了,既然你已经报名了,那就来吧”他勉勉强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藤正站起来,整个场子里开始清理无关人员,指导老师走上前来,她看着藤正那憔悴的脸庞,无奈的摇摇头,她当初就不应该有这个提议,她看的出来,前面这个并不高的男生,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进去了,力气,思绪,都投入到这个剧本中了,这个话剧,悲哀,黑暗,且无奈,几乎看不到一丝光明。
她走上前,把秋零拉到了旁边,让藤正先去台上准备一下。
“你是叫秋零吧”老师问道
秋零点点头
“我看过你递上来的资料,藤正也有看过,他极力阻止你的通过,理由是你比较胆怯,可能会出现太紧张,讲不出话来的情况”老师轻轻的拉着秋零,走到旁边的椅子上。
“不过你不用害怕,你看过剧本,你的角色出场时间,是最后一段,而且观众席离台面很远,你大可放心的讲,你可以选择不喊出来,但那样的话,你可能就对不起藤正了,待会是排练,也可以放声喊出来。”
“你和藤正的关系,应该,很亲密吧”老师最后的一段话,正中的打在秋零的脑袋中。
她望了望台上的藤正,藤正正在那座高出一层楼距离的新平台上,继续看着剧本,秋零轻轻的点点头。
老师拉着秋零,慢慢的说道“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秋零的声音很淡,很小声,但很坚定,她并不喜欢这个老师,因为是她写的剧本。
下一秒,老师抱住了秋零。
秋零也懵住了,她不清楚老师为什么要抱住她,但是,余光扫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有一本白色的剧本,上面写着一个标题。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再次喜欢上这个世界》
“到时候,记住抱紧一点,加上我的这一份”
老师松开手,看向台,台上的灯光突然全数消失,只留下一个光圈,藤正走向光圈,光圈开始缓慢移动。
周围的一些不知名的机器开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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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我叫松,是一名高中生,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但生活好像不允许我太普通”
旁白:松走到一张桌子前,慢慢的坐下,他动了动自己的桌子和凳子,发现,桌子和凳子并不稳,低下头,哦,原来是桌子坏了呀,桌子的一条脚被弄弯了,凳子也是,是谁弄的呢,是你自己不小心弄的吧,松?
(灯光变成红色)
松:“应该吧,我没有换过,因为,我不敢换,谁会帮我换呢,我这样的人”
(红色变回白色,照向一侧的门口)
旁白:这时,一些学生走了进来,在走过松的时候,望了望藤松,就继续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了,松抬起头,看了看他们的背影。
(此时整个场景内的灯光开始暗下来,那三个人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好像时间被静止了一样,白色的灯光突变成红色,打到第一个学生,那一个学生扭过头来)
学生A:“这不是松吗,怎么不在家里继续呆着啊,为什么要来学校呢,家里还有你的老母亲可以照顾你,来到学校,你就是个废物,成绩又差,长的也不好看,你再继续呆着在这里,只会毁了我们班的门面”
(灯光打到第二个学生身上,他扭过头来)
学生B:“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把屎拉到裤子里,还是在操场上,想想那个时候,你是有多丢脸啊”
(灯光打到第三个学生的头上,他扭过头来)
学生C:“没错,这个桌子就是我弄坏的,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坐好的桌子吗,你不配”
(灯光变回白色,打到藤正的身上)
旁白:听到这些话的松趴在桌子上,那三个人继续走到座位上,此时的松应该是特别难受的吧,他恨不得现在就从这个课室跑出去,然后跑到家里,一头砸进被子里,好好的哭一把,因为,你也只会这样,对吧。
(藤正这个时候猛地抬起头来,灯光变成红色,他开始大喊,但声音越来越弱)
松:我也只能这样,我还能怎样呢,我又打不过他们,如果和他们争辩,他们就会越来越讨厌我,他们会骂我,到时候还可能叫人打我,是啊,我就应该回家,不,我不回家,回了家,他们又会说我是个废物,是啊,我是个废物,为什么我要在意这些呢?
(藤正的声音从高逐渐变低,并且开始语无伦次起来,灯光从红色变成蓝色,并且交替出现)
旁白:是啊,可怜的男孩,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好可怜啊,好可怜啊,好可怜啊.....
(藤正站起来,走向另一个桌子)
旁白:但是这个可怜的男孩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啊,但那个女生会喜欢他吗?他送给她的东西,她或许早就全部扔掉了。
(红色的灯光打到隔壁的一个巨型垃圾桶里,里面有着一封信,一个很大的玩具熊)
松:我和她很早就认识了,她就住在我家的隔壁,她一直在越变越好,她的成绩,她也一定会希望有着更好的人与她在一起,她看不上我的,我知道.
旁白:松继续往前走,走到一间房间前,他去开门,此时,他的父母正坐在饭桌前,他抬头去看两个人,却看不见他们的脸,只能看见两个人,套着两个黑色的盒子,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呢,松无论怎样,也想不起来,他好像只看过他们的手臂,妈妈送过来的饭菜。
(白色的灯光给到这一家人)
爸爸:你要好好学习,争取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好养活自己,你看隔壁家的那个女孩,不是和你老是在一起的吗,你怎么不好好学学人家...............
旁白:松的爸爸一直在讲话,没有停下来,松被父亲拿去做对比,从楼上,到楼下,从成绩,到身高,都比了一遍,他的父亲说的很对,你是知道的吧,松。
松:我知道。
妈妈:多吃一点,今天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哪里受伤了吗?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旁白:松知道怎么应付,他笑着,很勉强的笑着。
松:没,蛮好的,只是有点累,我吃完了,先回房间了。
(灯光随着藤正移动)
旁白:松并没有往房间走而是从一个拐角,往上走,走上天台,松,你是不是想去另一个世界了,那个世界很美好,没有人会嘲笑你,没有人会针对你,你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不会受到任何的逼迫,你可以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可以张嘴大笑,不需要勉强。
(此时的藤正已经走到了天台)
旁白:继续往前走,继续往前走,继续往前走
(藤正已经走到了天台的边缘)
(天台的门突然被踹开,秋零冲过来,走到藤正近五米的位置)
华:如果你那张纸上写的是真的,你能不能下来。
(秋零的声音很坚定,也很大声,藤正往后面看过去)
松:是真的,那又怎样,我是个废物,一个十足的废物,我没有任何一点可以比的过人,没有一点可以让你看的上我,我不希望你跟一个垃圾走在一起。
华:又是这样
(秋零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
华:你只会这样,你总是想着怎么保护我,不希望我受到一点点伤害,你总是想要做我的哥哥,但你却写了这一封信,你说你喜欢我,你想要继续护着我,但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的负责,都去哪里了。
(秋零手上的信封掉在地上)
松:我没有办法负责啊,我不想连累你啊,让你被看低,我周围的人都不喜欢我,包括我的父母,他们都不喜欢我,周围的一些人,总想着我去死,只有你不会,所以我要离你远一点,让你能够好好的。
华:这就是你的为他人考虑吗,先和别人建立关系,然后离开她,留下一个理所当然一样的负责,就是你的作风吗?你还记得,你上次主动来找我是什么时候了吗?一年前了,从那以后,你就没有主动来找过我了,我和你打招呼,你都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秋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此时的秋零一直在强忍着眼泪,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
华:你知道这张纸上写着什么吗?这张纸上,写着你周围的朋友写给你的话,被你扔在桌子下了,他们关心你,但你对他们不理不睬。这就是你所谓的做人吗?你不是有好好的说过怎样做人吗,你自己做成什么鬼样了。
(秋零近乎要爆粗一般的讲着)
华:如果你没有写那一封信,我会把你当成我的哥哥,然后在今天过后,哀悼你。但你写了这封信,你让我应该怎样。
(秋零的声音变大)
华:现在,你要么跳下去,要么,下来。
(藤正往下面看去,灯光变成红色,照在藤正身上)
松:我应该跳下去吗?
旁白:此时的松,应该是在想着,这个世界如此的恶毒,自己留下来,有什么用呢,自己,应该跳下去,别给周围的人增加负担,松会跳下去的,他会...........
(藤正已经非常厌恶那个旁白的声音了,他晃着身体,沿着边缘,往旁边走去,他看了看秋零,那边也在盯着他,点了点头)
(那个旁白的声音突然断掉,藤正的手上出现了一条连接线,隔壁就是一个类似音响一样的东西,旁白的声音突然消失)
松:我可能还不想死
(此时的藤正开始摇晃起来)
(但秋零已经在刚才移动到了差不多两米的位置,一把将藤正拉了回来,藤正倒在平台上,这并不是剧本里的剧情)
(秋零直接抱了上来,她抱的很紧,好像她一放手,藤正就会直接逃掉)
华:你不会死的,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死,你还没有把你那张纸上的愿望全部和我一起完成一遍,你还死不了。
(藤正知道,秋零是真的哭出来了,也轻轻的抱着她,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平台上)
(突然,桌子移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同学A:把松的桌子换一下,那么破了,帮他换一下。
同学B:我去隔壁找一下,大家去附近班里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
(陆续有着答应的声音)
(爸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妈妈:你总是这样说他,怎么也不见得你儿子拿其他的人和你比一比,等待会你好好的跟他道个歉。
爸爸:嗯
(虽然爸爸的声音不大,但这一声答应,确实也让藤正忍了很久的泪腺爆发了)
华:我一定要和你,再次喜欢上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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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全数亮起,掌声如洪水一般响起。
两人看向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围了很多的人,因为场地原因,灯光原因,藤正和秋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老师,这个剧本,怎么?”藤正刚想问,指导老师指了指藤正的后面,大屏幕上,就是藤正刚才那一场剧的全部演出,周围移动的机器,就是摄影机,只是稍微做了一下隐藏。
“不过,后面有段剧情,完全是由秋零自己写的哦”老师笑着说道
秋零已经整理完情绪了,看着周围的人,慌乱的躲在藤正的后面。
老师指挥着一些人帮忙整理现场,藤正和秋零两个人搀扶着往下面走。
“秋零刚刚的演出真的超棒,我差点都要看哭了”藤正故意打趣
突然,腹部一阵疼痛,秋零使劲的掐。
“以后你再敢接手这样的话剧,我就饶不了你,还有,你会负责的是吧,别说话不算数”秋零突然把脸往前探。
“到时候我真的受到很大的心灵创伤,秋零你会不会继续像刚刚一样护着我呢?”藤正也抛出一个问题
“我们一起回答”
“3”
“2”
“1”
“会”答案有了,但好像只有一个声音,只有藤正说了,秋零没有说。
藤正蹲下,然后转过头去看向远方,看到藤正这样赌气,秋零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没有想到藤正会这样。
“你不会有心灵创伤的,怕什么”秋零俏皮的说着。
藤正转过来,点了点头。
“所以,你会不会”藤正继续问
“拒绝回答这些难为情的问题”秋零不回答,这次的藤正的眼神即将彻底失去高光了。
“但是你的话,还是可以回答一下的,我会,一直都会”
两个人慢慢走回家,两个人不着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路上会有很多的事情,很多的想象,很多的曲折,很多的故事,所以不着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