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北岸,陈军主将营帐。
胡秉臣一直在这里等待程武的消息,可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对面仍然没有消息传来,传来的,是嘈杂的人的声音。
身为老将的胡秉臣,听到如此混乱的声音,虽然比较微弱,可是凭借着自己多年的作战经验,可以听出来,对岸一定是打起来了。
营帐里的油灯闪闪烁烁,桌子上摆着一副长江两岸的地图,从正面看来,左边是陈军北岸,右边则是楚军南岸,隔在中间的,就是长如水龙的长江。
几个副将一直在研究地图,说登陆南岸后该怎么进攻,朝哪里进攻,说得是沸沸扬扬的,只有胡秉臣坐在帅椅上不懂声音的听着。
等到他们商量完了,天也就该亮了,到时候楚军反应过来,恐怕是连渡江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胡秉臣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程武的身上,如若程武能够守住南岸登陆点,那么北岸这边就可以一直向对岸输送兵力,怕就怕在,没有登陆地点。
和楚军相持这么久以来,陈军还是第一次主动进攻,仗着兵力多的优势,驻扎在抚州,这让身在大都的老楚王很是忧心,于是把楚国的主力部队给调到了北境。
其实胡秉臣得到的陈王给他的密诏,上面写着:着胡秉臣自行调度十万部队。然后就没了。
这意思很明显,陈王是让胡秉臣在对待楚国的战事上自行决断,现在陈王宫中局势也是异常的紧张,几位王子都在蠢蠢欲动,一旦陈王出了什么事,陈国,绝对会大乱。
而在南岸岸边的程武,已经把不到两千人的精兵分成了三队,分三个方向进攻,这样可以打破楚军的攻击秩序,也可以让陈军减少损失。
岸边阵阵微风吹来,一股血腥味飘散在空中,所有人都闻到了这可怕的血腥味,有的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但是更多的,已经在热血沸腾了,他们可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士兵。
程武蹲在盾牌后面,抬起头朝着岸上高地的楚军防线看了看,发现上面没有动静,于是举起了佩剑,吼道:“所有人!冲!”
一声令下,一千多的陈军立马向前推进,这次的阵型明显比上一次更加紧密,想要看着弩箭逐个击破,看来是不太可能了,而且陈军是三路推进。
待在上面的翁平也是隐隐约约的看见了陈军正在向前推进,分为了三个队列,看来下面的统帅是变聪明了。
翁平恰定好时间,举起了手,死死地盯着下面的陈军阵型道:“强弩机队!准备放箭!”
“将军!没弩箭了!”土坑上的一名强弩机队的士兵说道。
翁平一愣,回过头去看了看,发现弩机旁边已经空无一物,弩箭似乎刚才已经放完了,翁平心里想到,怪不得刚才放着放着就不放了,原来是没弩箭了。
“快!派人回城里把弩箭给弄过来!一会儿还有得用!”翁平下令道。
身后的士兵立马领命,带着十几个人就往城中而去,看着下面的陈军越来越逼近,只有近距离交战了。
“吴忠勤带人赶到了没有!?”翁平吼了一声。
“将军!吴将军估计现在还在赶过来的途中呢!”一名士兵不知道在哪里说的话,因为天太黑,雾太大,都看不清楚人脸。
翁平再次趴到了土坑上,下面的陈军已经很近了,没办法,翁平再次下令道:“一队!解决右边的!二队!解决左边的!三队!跟我解决中间的!”
命令已经下达,两千楚军“嗖”的一声就纷纷从土坑里爬了上来,冲着下面的陈军队列而去。
程武也是看见了楚军,人山人海的,可就算楚军人数再多,也得试一试能不能攻下上面的高地,只有尝试,才知道有没有可能。
“给我杀!”程武大叫一声,率先拿着自己的佩剑就冲出了己方队列,到盾牌防线外与楚军兵刃相接去了。
其余的陈军则是直接扔掉了手里的盾牌,拿着佩剑也跟着冲了上去,一瞬间,两军部队冲撞在了一起,刀剑乱舞,杀人全是靠着衣服的颜色来判断是否己方的士兵。
之前一直倍受打压的程武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这个时候终于看见了楚军,全身上下都变得灵活了起来,见一个楚军杀掉一个,他要把刚才楚军给他的怨气释放出来。
楚军的主帅可是翁平,翁平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武功也是相当的了得,以一敌十根本就不在话下,陈军在翁平的面前,只有砍杀的份。
同时两军的部队的士气顿时也是爆发到了巅峰,两军交战难分胜负,不过楚军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把陈军一直往下挤。
当程武还在爆发的时候,一名陈军士兵连忙过来禀报:“将军!再打下去咱们就得被楚军挤到江里去了!而且我军右路已经被楚军击破!”
听到己方部队右路被击破,程武先是回头看了看,发现再退下去可就到了江边了,而且右路的陈军已经被楚军打得溃败了。
“传我的命令!所有人向登陆点撤退!”程武下令道。
结果陈军缩成一团一边防守一边退让,把刚才扔掉的盾牌又给捡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一般的刀剑很难攻击到里面的人。
眼见陈军节节败退,翁平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下令楚军向后撤退,撤到了岸上的高地,也就是楚军原本的防线上。
这一次,陈军又没能攻上去,反而死了更多的士兵,刚刚一千多人的士兵,现在恐怕不到一千人了。
楚军虽也有损失,但是伤亡人数可比陈军少得很多,回到土坑里后,翁平再次趴在土坑上观察,防止下面的陈军突然反弹。
“将军,刚才为什么不把他们一举歼灭了?”一名士兵问道。
“你懂什么?”翁平擦了擦满是鲜血的脸庞道,“要是把他们全部杀光了,可就没人来了,现在下面的陈军恐怕连我们有几个人都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