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启与陈灵见过的那几次里，他都从未见过她如此狠戾过，在他的印象中，她总是一副勾人心魄的笑脸。
现在的她声音里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会让人大汗淋漓，陈子启第一次被这个女子震撼到了。
陈灵注意到了楼道这里的人，但却没有拆穿他，她只是浅浅的笑出了声，这笑声配着她蛇尾上卷住的变回原型的妖怪的尸体，莫名的让人颤栗。
“你……也不知？”陈灵就像丢破布一样把那尸体甩到一边，蛇尾勾起那跪在地上直发抖的妖怪的脖子。
那妖怪被迫抬起头与陈灵对视了一眼，看到陈灵的瞳孔缩了一下，他立时有了一种被狩猎者锁定了一般的恐惧感。
他吓得立刻转移了视线，嘴里也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知晓一些……”
“说说吧。”陈灵这才缩回了自己的蛇尾，变成人类的样子，语气平常的说道。
“小的名叫狮岩，与那死去的虎妖是结拜的兄弟，当初在妖界时，虽能力不足以近大王身边保卫大王，但在妖界也有一些本事，但我们对这样的生活不甘心……”狮岩见周围的气氛缓和了一下，他冷静了下来开口阐述，可还没说两句就被打断了。
“说重点！”陈灵心里直想捶死这狮子精。
要不是想让楼道那人知道不是我在作怪，还能容你活这么久吗？
“是是是……九十多年前，我兄弟二人正想办法逃出妖界，却不想实力不够，正苦恼时，却发现一处结界附近出现了金光，我们过去一看，发现结界裂开了，于是趁乱逃了出来。”
那狮子精说完后偷偷瞄了一眼陈灵，却见她皱着眉，心里害怕她突然发怒，于是又说：“小的觉得，破坏妖界结界的妖一定不是寻常的妖！”
“……这还要你说！”陈灵眉尾抽了抽。
“你可见过那破坏结界的妖？”陈灵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立刻拍死他的冲动，继续问道。
“未曾见过，但小的逃出来时，曾听一只老鼠精说起过……”说到这里，那狮子精不敢开口了。
“说什么？”
“金光闪烁的时候……他仿佛看到有一个黑影朝着……朝着……”狮子精心中害怕，不敢开口，见陈灵一记眼刀丢过来，他才赶紧说道：“朝着大王的宫殿飞去。”
“哦？”陈灵心里更加肯定了，看来和宫殿里的那两位护法有很大的关系！
“小的也只是听说的！”狮子精跪趴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
“嗯，既然你该说的都说了……”陈灵意有所指。
狮子精大惊失色，立马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求饶道：“大王饶命啊！求大王饶小的一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陈灵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一句话也不说，下面跪着的狮子精心中大悔：若不出妖界，自己还能逍遥快活不知多少年！
正当狮子精后悔之际，陈灵突然闪身到了狮子精的面前，伸出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那狮子精立刻痛苦地捂住脑门，再地上打起滚来，渐渐地一颗红色的小球从他脑门出来，他从一个人类的样子变成了一只大狮子。
陈灵捏着那红球，狮子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想上前来抢却又不敢。
“这是你的修为汇聚而成的丹，看你识相本王不取你性命，你可愿重新修炼？”陈灵转动着手里的东西，看也不看那狮子精。
那狮子精哪敢说不愿意呢，只能低低地俯下身子，趴在地上。
陈灵满意地笑了，涅破那颗丹，走上前去摸了摸狮子精的脑袋，侧身坐在它的身上。
那狮子精却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心里又害怕她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又因为成为了妖王的坐骑而自豪。
即使是一时的坐骑，那也是大多数妖都梦寐以求的殊荣。
想到这里，狮子精心中也没有了对陈灵的怨气，乖乖地慢慢直起身，往洞外走去。
那楼道上的人在她惩罚这狮子精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陈灵也没有管他，因为她已经达到了目的。
虽然是巧合，却也让他听到了该听到的东西，看来这一切也还算顺利。
……
另一边走出洞口的陈子启急忙去找了自己的师弟，见安阳也渡化的差不多了，便带着他赶回了乾灵山。
安阳路上一直问他发生了何事，陈子启也不说话，只是拉着他回去，说要找掌门汇报一件大事。
回去的路上陈子启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听那狮子精的话，可以知道那只蛇妖就是妖界的妖王，她正在查询妖界结界裂开的缘由。
由之前捕捉的小妖们供言，妖王来了人间并在清理门户，这事应该也是真的，因为那镇子上虽然妖气遍布，他和安阳师弟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妖怪。
若是妖王是怀着好意来的人间，就一定要和掌门说清楚才行，万一起了冲突，定会有很多无辜之人丧命。
可一想到冲突，陈子启的脸色都白了，因为他与那妖王相遇的几次里，都不和谐……
陈子启担忧着自己是否已经惹怒了妖王，却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对妖类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回到乾灵山后，掌门听了陈子启所言心中也是惊讶，可却又不放心：“这会不会是妖王的诡计？”
妖类向来诡计多端，他们过去也不是没有过被那些假装善良的妖怪们欺骗的例子。
“应当不会，子启曾与那妖王有过几次交锋……”陈子启也是深思了片刻才开口。
“那你可曾受伤？”掌门被吓了一跳，连忙要来看他的伤势。
“未曾，那妖王并没有伤害我……她还救了我的性命。”陈子启顿了顿，把那天除妖行动的事情说给了掌门听。
掌门也是沉默了，如果那妖王是个心狠手辣的，自己这徒儿虽然本事大，却定然不是那妖王的对手。
几次交锋都安然无恙，他身受重伤时还救了自己的徒儿，看来这妖王兴许并没有恶意。
掌门想了许久，终于开口：“你的话有理，但我们还是要做好被欺骗后的反击手段。”
陈子启一听，还想再次为陈灵解释却看到掌门伸手制止：“你不必多言，我会与其他门派的掌门商议此事，到时会给你答复。”
“是。”
陈子启退下后心里也是有些闷闷不乐的，从第一次见面她让自己放走了一只单纯的兔妖，到看她杀了土匪救了程云，后来又救了重伤的自己，加上那天在洞里听到的言词。
他，可以相信她。
陈子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句话，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让同行的师兄弟们也都信任她才是。
毕竟她是一只好妖。
想到这里的陈子启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丝丝的暖意，心中震惊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明明一心向往杀光世界上所有的妖的，怎么会说出她是一只好妖这样的话来？
他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复杂情绪，也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只觉得可能是那蛇妖教会了他妖也有好坏之分吧。
可心里的暖意和脑海中常常浮现的那蛇妖说话的、娇笑的画面，他都无法解释。
看来一定要去找到那只蛇妖，问问看，是不是她给他下了什么妖术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