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成千染在的话,定然会让开了身子让他拆,只是会在拆之前警告他一声下场罢了。
想来想去,当初不讨厌这个丫头,多少可能是沾了一点成千染的关系。
推门而入后,慕容兰便瞧见了门内的摆设。
远远瞧上去,便是一地的繁花。
这个季节的迎春花开得最为旺盛,一丛丛的迎春花在春日的凉风中争相开放,嫩黄色隐于绿叶间,生机勃勃。
这应当不是沈清秋的爱好。
慕容兰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眼是朝着宋茗画翻的。
走过迎春花中间的鹅暖石道时,他还踹了好几脚迎春花丛。
明明万国寺那般朴素无华便好,新居偏生弄得养了一堆挤眉弄眼的花娘子似的。
“你为什么踹我的花。”宋茗画早就忍不住了,撅着小嘴便冲了过来。
慕容兰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当着宋茗画的面,又是一脚。
阿部是拦不住慕容兰的,他只能劝宋茗画道:“宋姑娘就几朵花,忍住!”
“那可是我今年才栽下的,皇上你不愿来见神医就算了,干嘛要糟蹋我的花?”宋茗画气得直跺脚。
看着宋茗画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慕容兰仿佛找着了什么有趣之事。
“糟蹋便糟蹋了,还要与你解释?小丫头,你这还没与我那表弟成婚呢,胆子竟然如此之大。”慕容兰笑意未达眼底。
“我……”宋茗画捏紧了拳头,想到这个臭男人如今是皇上,得罪了他是要砍头的,心里更气了。
慕容兰一步步逼近了宋茗画,抬起了她的下巴,微微侧过头来,好笑地开口道:“怎么,你还要与我对抗?”
“皇……皇上,这大可不必,何必要与一个小姑娘计较呢,况且她……她是神医身边的人,不大好吧。”阿部也不敢上手去拦着,只能在一旁劝说着说道。
慕容兰横了一眼阿部,松开了宋茗画,打量起了这小小的府邸来。
说是府邸,倒不如说是一处农家的院子。
门楣是装的不错,这大红色的朱门瞧着便是亮堂的很。
进了门后,也就小小的院落罢了,与他养心殿是差不多的大小,却要住下这么多人。
他这个表弟,当真是节俭朴素得很。
“他呢。”
宋茗画惊魂未定,急于与慕容兰拉开距离,下意识地朝着一个房间看了去。
心想着慕容兰这般气势汹汹来找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便想着不能让他见着沈清秋。
沈清秋是那般温文尔雅的人,可不能受了慕容兰的荼毒。
“神医他不在府内,出去了。”
“鬼话连篇。”慕容兰没声好气道。
宋茗画扭过头去,心中直叹息,愈发想念曾经的主子了。
若是她在的话,才轮不到慕容兰在此处作威作福要欺负人呢。
慕容兰顺着道朝着那扇开了一道缝的门走了过去,脸上以及眼底的笑意已然收敛了干净。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里。”
宋茗画硬着头皮追了上来,虽然她一点都不想与慕容兰接触。
但是为了沈清秋的安全,她只能强行忍受着。
“哟,还有心情在这里磨药呢。”
慕容兰双臂抱于胸前,开口便是不冷不淡的语气,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一袭凉风吹入了屋内,将慕容兰的衣袖灌满了风。
“来了的话,就进来坐坐吧,别站在门口挡着光了。”沈清秋对于他的出现,面上没有太过于吃惊的神情。
慕容兰双手背于身后,竟然真的听话地走进了屋内。
“沈清秋,你现在是对你的所作所为后悔了不成。”
开口便是一句冷声质问,过去的一切,在他的心上依旧留有印记。
沈清秋也是明白的。
毕竟是与眼前少年一同长大的,他向来记仇的很。
若真是没有一点想要和解的意愿,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他的面。
如今能出现在眼前,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你先前去找过她了,她可曾愿意回来了。”
问话是轻飘飘的一句,却似有千斤重,还正巧压在了慕容兰的心头上。
梗在心中一时之间都无法释怀。
慕容兰捏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在一旁瞧着的宋茗画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场面,生怕慕容兰这个凶神恶煞的君主会对沈清秋出手。
到时候可怎么办。
“既然都明白了,为何不愿意放下。”沈清秋将研磨好的药粉用油纸仔仔细细地包了起来。
放到了一边去后,又将桌上的杯子取了过来,从碧绿色的长瓶里倒出了色泽清亮的水来。
而后递到了慕容兰的面前。
慕容兰眯了迷延后,还是从沈清秋的手中接过了杯子,一饮而尽。
“因为我想赌。”
“我不是个赌徒,虽然以前也没少赌过,但基本都是输,可这一次,我还是想赌,赌赌看她的心是否可以撼动,若是不能撼动其实时间也是可以改变一切的。”
慕容兰深吸了一口气后,自顾自地坐下斟了一杯酒水。
那碧绿色的长瓶里根本就不是装得什么水,而是特意为他准备的酒水。
“我想着把人捆了,带回来关着,时间久了她也就会听话了,只可惜——没将人带回来。”
沈清秋静静地看着他道:“将人捆回来,这可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我的确是捆了。”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慕容兰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说出来的话也有气无力了起来。
“是,可是成九姑娘那样的脾气,恐怕不是个好控制的。”沈清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前他这位表兄总是调侃他性子冷,不懂感情之事,可眼下看来,到底是谁人不懂感情之事还未可知。
慕容兰一听到‘不好控制’四个字,也想起了并不美妙的回忆,蹙眉道:“她的性子的确是我不会喜欢的那种,但怎么就陷进去了,我也不得为知。”
兴许是饮了酒水的缘故,他的脸貌似醺酣,步子不稳。
“我这样的人,栽不栽的,全凭本心了,可我却是到如今都是不信命的。”
“你信命吗?”
沈清秋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字眼卡在了喉间,发不出来更咽不进去。
“你定然是信的,那你为何要放她走?还要护着那个死丫头?你的命是命运,我的命运便是你能插手的?”
若不是喝醉了酒,慕容兰这番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说到底,他还是将沈清秋放在了心上,毕竟他也是他在世上所剩无几的亲人之一了。
所以在面对‘背叛’的时候,才会显得那般怒不可遏。
要是寻常人,早是一刀要了性命。
“你喝醉了,该回去歇着了。”沈清秋的声音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平静,眼底的诧异被很好的掩饰住,只是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的心思。
慕容兰弯下腰来,与沈清秋面对面对视着。
眼角微微发红,倒是有几分言不出的情伤。
桃花眼伤情的时候,最是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沈清秋,你就继续做你的圣人吧,此生不得踏出国都城一步。”
“我本就是踏不出的人。”沈清秋移开了视线道。
慕容兰歪着头,鼻息之间满是酒味。
“人世间的苦难,莫过于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明日……不,今日便让那丫头入宫吧。”
“你疯了吗。”沈清秋抬眼直视着慕容兰一字一句说道,不是问话,尾音甚至都没有一分抬起的弧度。
“我这是带你感悟人生,既然你喜欢做圣人,那必是要付出代价的。”慕容兰轻笑一声,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沈清秋轻吸了一口气,“既然那般恨我,不如有什么便冲着我来,不必伤害无辜之人。”
“又是这副模样,好似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这般义正言辞。”慕容兰单手撑在沈清秋的肩膀上立起身来。
“放心好了,”慕容兰脸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我对那个死丫头没有半分的兴趣。”
沈清秋抿唇未语,静静地盯着眼前人。
“但是瞧着你难过,我心底还是挺快乐的。”
话音落下,便伴随着他放肆的笑声,猖狂至极,当真是恶趣味满满。
随后便猛地推门而出,正面撞上了在门外偷听的阿部。
还有脸色苍白一片的宋茗画。
慕容兰快步朝着门外走去,阿部小跑着跟了上去。
“皇上,真的要属下将宋姑娘带入宫中。”
“你蠢吗?”慕容兰停住了脚步,冷不丁地质问道。
阿部迷惑地看着他,这到底是是带还是不带?
“我养这么多蠢货在身边作甚。”慕容兰轻笑一声道。
“那皇上刚刚……”阿部愈发觉得这个祖宗阴晴不定了,说一套做一套,还会威胁人。
慕容兰笑意几乎是从喉间溢出来的,却没有半句解释之词。
他不过是想让沈清秋共情一番罢了……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会感受到切肤之痛的。
但到底,他还是没法让他这个表弟难受罢了。
人生短短数十载,有他一个人难受着便已足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