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没什么不好的。”曾雪下意识地辩解道。
她心底此时却如明镜一般清楚着,明愿郡主这么闹着要回衡州的目的并不简单。
这丫头看上的人,多半是要死缠烂打的,就像是慕容恒一样。
想到此处,曾雪轻叹了一口气:“我母亲在衡州过得可还好,最近可有消息。”
“老夫人一切都好,让奴婢告诉王妃不必过于挂心。”琴雨温吞地回道。
先行一步来到衡州的慕容兰此时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个累赘紧接其后。
从国都抵达至衡州的路程并不近,但慕容兰为了快一些到达,便走起了水路。
一大批糙汉子只能挤在几艘船上,一行人也没睡几时好觉总算是到了衡州。
此时的慕容恒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救治,自然是性命无碍,但他此番失血过多,身子又消瘦了几分,所以看上去还有几分莫名的虚弱。
他被人扶着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慕容兰,“你过来做什么。”
慕容添既然下了命令,想必他也不是不知晓,慕容兰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圈道:“二皇兄伤势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慕容添原本对慕容兰还是有几分笑颜的,就算那是装的。
如今却是笑不出来了,他无需隐藏他的伪善,因为他无论装得有多友好,都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就差撕破脸面了,也就剩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了。
“父皇十分担忧二皇兄你的伤势,还派我带了些好东西给二皇兄养伤。”说罢便拍了拍手。
阿部端着上好的人参送至慕容恒的面前。
“待我回到国都,自然会与父皇亲自道谢。”慕容恒艰难地挪动着身躯,兴许是这么一直僵直坐着,身子有些受不住。
慕容兰的眼角上抬,心中有些发笑。
能瞧见他这二皇兄如此落魄的模样,实在是美事一桩。
“二皇兄,其实我这次来,还是有要事要办的。”慕容兰言归正传道,“想必二皇兄也听说了,父皇对于你遇刺之事深感担忧,又由于你身子一直未见大好没有回到国都去,所以……便让我前来帮着二皇兄查明凶手。”慕容兰笑眯眯地凑近了慕容恒。
顿了顿,又问道:“不知二皇兄能给我什么线索,好让我快些查明,毕竟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在王府前行刺成功,竟然全身而退了,说出去……都跟说书似的。”
话里话外的调侃之意几乎是隐藏不住的,慕容恒非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盯着慕容兰说道:“既然是父皇让你好好查,你便好好查,我又能给你什么线索。”
慕容兰笑着摇了摇头,“原来一直到现在,二皇兄还没有捕捉到一丝线索,这衡州不是二皇兄的地盘,说是管理一向是严谨有序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反倒是显露出了弊端来。”
“若不是七皇弟本事高强,想必父皇也不会派你过来了,你可别让父皇失望才是。”慕容恒话里有话道。
“父皇怎么会对我失望呢,二皇兄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查的。”慕容兰顿了顿,看着慕容恒一字一句地说道,“争取将那些阴沟里的事情都给翻出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恒疾色道。
慕容兰在慕容恒的屋子里转了好几圈,看见了不少珍贵的物件,好些个摆放在角落里都要生了灰的,竟然都比皇宫里擦得亮堂堂的摆件还要精贵。
还有些是楚国的瓷器,这品相都是楚国使臣前往天运国国都的时候才会带上的贺礼,在慕容恒这屋子里,就像是不值钱的白菜一般,抬眼都能见着好几个。
光一个卧室就这般富丽堂皇,也不知晓这整个二皇子府该是有多富贵,肥的流油,怕是国库都不能相提并论了。
所以成千染先前交给他的那封信上写着朝廷臣子进贡给慕容恒,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做得比较小心,衡州又距离国都山高路远,是他的地盘,不大好彻查罢了。
“二皇兄不必如此惊慌,我说的是那贼子的事情。”慕容兰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一个青花瓷瓶上,他虽不懂瓷器,但是能瞧得图案的。
就眼前这青花瓷器上的图案,需要技术极好的师傅来刻画,一笔画错一个瓶子就没用了。
“七皇弟喜欢?”慕容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语气转好了几分。
还未待慕容兰回应,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若是七皇弟喜欢的话,那便送你了,都是一些商人从楚国带来的小玩意,好看是好看,却值不了几个钱,不过也是图个好看。”
这番话说的面不改色,若是慕容兰不了解他,怕是会认同他的话,可他好歹与他在国都争斗了这么久,从前也是在皇宫里一同长大的。
他这个二皇兄,装起伪善来,谁都比不上。
那种伪善似乎还是自身养出来的气质,让人并不讨厌,甚至能够感受到长者给予的温暖。
“我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好看罢了,看看便行了,我也看不太懂。”慕容兰收回目光道。
慕容恒朝着管事招了招手,后者扶着慕容恒艰难地站起了身来。
“七皇弟,你来衡州也是咱们亲兄弟之间相聚的好事,先前去国都的时候,我作为皇兄也没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如今你来到了衡州,我自然是要将处处都给你安排好了。”
慕容兰觉得这般殷勤地慕容恒此时心底肯定是在打着什么歪主意,这么容易就以为能够拉拢他?
“这些玉器摆设,七皇弟你若是喜欢的话,通通拿走,就当是我这个做皇兄的给你的礼物,如何?”慕容恒大手一挥,一副大方的模样。
慕容兰知晓他不缺钱,就算他拿走了这些,他也能拿出来一批新的。
可他又不是成千染那个女人,动不动就见钱眼开,若是看到了这些个玉器,都快要走不动路了。
“多谢二皇兄的美意,只是我对于这些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慕容兰拒绝道。
待看见慕容恒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几分后,慕容兰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觉得父皇应当会十分喜欢这些摆件的。”
慕容恒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心中极为愤怒,却强行压着,恐怕这小子一言一行都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给他设一场局。
也好,就让这小子明白这衡州到底是谁的地盘。
“既然父皇喜欢,七皇弟也该早说的,我也好多带一些去国都送给父皇,聊表孝心。”慕容恒面不改色地接话道。
一瞬间所有的过错仿佛都落在了慕容兰的身上,明明私藏这些摆设的人是慕容恒,经过他这么一说,他倒是无辜的很,只是事情没想周全。
而他慕容兰,则是故意给亲兄弟使绊子,话也不说个清楚,故意看他的笑话。
“二皇兄说的是。”慕容兰也没有继续与他杠的意思,只是他迫不及待想去别的屋子里看看,整个二皇子府到底有多么的富丽堂皇。
“二皇兄的身子不大好,要不就继续养着吧,我现在来到了衡州,就暂居在二皇兄的府上,至于客房,二皇兄不方便,倒不如这位管事带我去吧。”慕容兰笑眯眯地说道。
慕容恒知晓其中有诈,慕容兰肯定是一肚子的坏水准备对付他,如此着急忙慌的要去看客房,多半是想要去旁处看看。
慕容恒即使心中不愿,但他也知晓他是拦不住的。
“管事,就带我七皇弟住在萃茗院吧。”
管事点了点头,便带着慕容兰出去了。
待人走了后,慕容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东西都收好了没?”慕容恒对着面前跪下的暗卫问道。
暗卫点头道:“回献王,一切都打点好了。”
“那我这屋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没有人前来打理?”慕容恒很是不爽的问道。
“是属下失职了,还请献王责罚。”守卫心中叫苦不迭,明明是因为慕容兰走的水路,他们无法近距离跟着,一跟便极为容易路出马脚来。
慕容恒心中烦躁的很,便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盯着慕容兰那处,一旦有风吹草动务必来报。”
“是。”
而另一边的慕容兰则是郁闷得很,还以为客房里也会有些金银珠宝在,但他一直到现在都没见着一个值钱的物件。
若说慕容恒那屋子是天堂,那此处必定是地狱了。
所摆设的物件甚至是凳子还有床上的被套,都是旧的,颜色都洗褪了几分。
“二皇子府一直都没什么久居的客人,七皇子此番前来实在是太匆忙了,老身还未来得及朝着王爷请示让七皇子住得好一些。”管事恭恭敬敬地解释道。
慕容兰四处查看了一圈,不在意地说道:“能睡便成,其余的也没什么。”
地上还有挪动物件的痕迹,而在摆放物件的位置上,还留有痕迹在。
恐怕并非是什么来不及布置,而是时间过于充裕,已经可以将此处偷天换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