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太阳落山时,成千染坐在出国都的马车上,行李并不多,随行的人也不多。
这个时候,出城的人较多,混在其中,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是慕容恒的注意。
离开国都,成千染也没有与慕容兰打招呼,只是留了一封信给宋茗画,等到阿部到的时候,将信交给他。
反正最近国都安宁的很,慕容恒典型不怀好意,将心思打在了外面。
阿夜应当也不是白白派出去的,还往着庄城的方向去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慕容恒可能知晓了些什么。
但是她实在是不清楚,这种念头从何而来,楚风璃不会毫无伪装就出现在天运国内,他不会泄露身份吧。
圣西趴在一旁,抬起头来看着成千染地神情不大好看,便往着她的怀里钻了钻,讨好地舔着她的手心。
成千染抬手摸着圣西的脑袋,露出笑颜玩笑道:“圣西应当也是想见琮北的吧。”
圣西一听到琮北的名字,马上就扭过了头去,像是闹脾气一般。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等下次再见到琮北,一定要替你好好地教训它一顿。”成千染笑眯眯地说道。
这话才真正的让圣西满意了,安心地靠在一旁睡了过去。
一路的车程大概也有十日左右,但她在国都也呆了一年了,从秦和颐的屋内拿到过天运国的地图。
靠着地图,倒是可以走近路,尽快到达庄城。
再加上近日的天气着实不错,不用为了消暑停留歇息。
只是这样算一算,也要花费六七日的时间,差不多还是日夜兼程不能做停歇。
七皇子府内。
阿部将成千染留下来的信交给了慕容兰,瞧着自家殿下的神情实在是难看得紧,便斟酌着开口说道:“成姑娘应当是有什么要事要解决,这才要去庄城。”
“庄城距离楚国那么近,我瞧着她并非是要去解决什么事,倒像是要去见什么人吧。”慕容兰捏紧了手中的信。
“……殿下聪慧。”阿部本来不想说实话的,但没想到自家殿下一猜就猜出来了。
慕容兰紧抿着唇,下意识地问道:“是男是女。”
“自然……是个男子。”这事他也是从宋茗画的口中知晓的。
这小丫头当时说的时候,还是一脸向往,让人不得不多想,成千染要去见的男子的身份。
慕容兰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那名自称风公子的男子——
除了他之外,慕容兰实在是想不出来,成千染还会因为何种缘由离开国都。
“殿下,要不要属下派人——”阿部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个馊主意。
干脆还是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就是他派人去,也不一定能将成千染给带回来,就她身边的那匹白狼,就够难对付了,说不定还要给她与自己殿下本就存在矛盾的情况下加深矛盾。
“你派人,派人去拦她,拦得住吗?”慕容兰拳头砸在了桌面上,十分烦躁地站起身来,在桌前来回踱步。
“现在外面那么乱,我那个二皇兄不怀好意,谁人瞧不出来,慕容恒是想要她的性命,她这个时候往外跑,不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成一回事吗?”
慕容兰这番话是对着阿部说的。
后者却觉得,这番话是对着成千染说的,只可惜,人不在眼前,也听不见慕容兰这一番话。
的确是从心底里为了她着想的,生怕她在外面出事。
“殿下,那属下派些人去保护成姑娘吧。”
“她需要保护吗,那么大的勇气,走的时候,都不来与我说上一声……实在是太过分了。”慕容兰将手中的信捏成了一个纸球,重重地丢了出去。
阿部欲言又止,先前眼前这位要去处理盐务的事情,也没有与成千染说上一声便离开了。
怎么瞧着他家殿下活着活着年纪反倒是回去了,为了这事怄气了。
“那属下就不派人了。”
“不派人,要是真出事怎么办,她底下的那个小丫头,也不知晓怎么与沈清秋混在了一起,若是她出事,沈清秋说不定个还能找到我这里来。”慕容兰气呼呼地说道。
好了,阿部算是听明白他别扭的意思了。
是要去保护成千染地,只是难以启齿罢了。
他家殿下一直都是个别扭的人。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你明白什么了,我还没吩咐呢。”慕容兰还沉浸在自己的气愤中。
阿部回过身来,看着慕容兰询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吩咐的。”
“你说她为了见一个男人,至于吗?”慕容兰目光认真地盯着阿部询问道。
一副想从阿部的口中得到答案的求知模样。
阿部静静地看着慕容兰回道:“不至于。”
“对啊,她对我那般绝情,怎么就那么惦记那个风公子呢,明明才认识没多久,我限制了他入天运国,到底是谁将他放入庄城的。”慕容兰揉着手腕说道。
刚刚拍桌子拍的有些痛了。
“庄城那里向来是难管理的,有些乱也是自然的,只是成姑娘为何去庄城,此事还没有定论,殿下也不要太悲观了。”阿部轻咳了一声说道。
慕容兰深吸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我可没想多,那个女人不就是这样的吗,无情无义。”
“殿下,没有其他的事情,属下就去办事了。”阿部觉得他继续留下来,也只能听慕容兰的埋怨。
若是放在从前,殿下一有什么烦心事,必定是去了万国寺。
可现在他连万国寺都不去了,只能苦了他。
楚国郡主府。
东方郡若拿着纸钱,坐在墙角烧着,“父亲,你在那里过得好吗,见到母亲了吗,我也好想见母亲。”
“郡主,时候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循老杵着拐杖,在风中剧烈地咳嗽着。
“循老先生,你的身体不好,应当好好地在府中歇息才是。”东方郡若上前贴心的说道。
循老拿着帕子捂着唇,咳嗽时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老身的身子状况一直都不大好,这京城湿气太重了,实在是不大适合休养。”
“等事情完了,先生便立即回去云州吧。”东方郡若说着话,又吩咐品香将实现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循老将药全部喝下后,咳嗽才减轻了几分,看着东方郡若问道:“老身先前安排郡主的事情,郡主可有做好。”
“多亏了先生,我才能知晓东方家族留在庄城的人,竟然有不小的本事。”东方郡若说到此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循老点了点头,撑着墙看着天空闪烁的明星说到:“还有郡主的身份,一定要切记,这样慕容恒才能相信郡主的确是有矿石的。”
“我都知晓,劳烦先生为我的事情多有谋划。”东方郡若微微垂首说道。
“慕容恒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此番矿石的事情,他应当会派手边的人亲自来查访。”循老猜测着说道。
东方郡若疑惑地看着循老,心底实在是有些奇怪。
明明是东方家族祖宅的管事,怎么好像什么都知晓的模样。
春华楼知晓,还能与那楼里的鸨母联系上,怎么连远在天边的慕容恒也是清楚的。
“老身知晓郡主心中疑问很多,但老身这之前,的确是没有踏出过云州一步,知晓这些事情,无非是在东方家族呆的久了,便什么都知晓了。”循老的笑容有些沧桑。
那是历经磨难后的神情,让人看着心底就会生出几分苦涩。
“若是东方家族还是原先的势力,就是没有那么强大的兵力,也能分析出天下局势一二,更能够摸清天运国皇子的性情。”
东方郡若微微一愣,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当初有人说东方家族要谋反……都是真的吗?”
循老的笑容饱含着几分深意,“一个腐朽的楚国,好女色的君王,有什么前途可言,就是获得称颂的楚风璃,也与他的父亲有什么差别呢。”
“就算现在秉持着心性,但骨子里的血是不会变的,若是郡主日后还有前途可言,那位太子还会故技重施。”
东方郡若听着这话实在是觉得嘲讽,便轻笑一声,对着循老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先生,我犯过的错,不会再犯第二次,吃过的亏同样如此。”
“郡主性情极好,若是当年你的母亲也是如此坚决,想必也不会被伤透了心。”说到此处,循老又是一声轻叹。
铁盆内的纸钱依旧还泛着星火,在微风的吹拂下,本是要熄灭的火苗,突然又窜了起来。将放在一边的纸钱顺带着烧了起来。
火苗越来越旺,像是要吞灭一切一般。
东方郡若与循老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墙边的火苗肆掠,不为所动。
或许,这就是在那一边的母亲给予她的回答吧,是在赞同与支持她的选择吗?
站在一旁的品香吞了吞口水,看着墙边的火苗,犹豫着要不要提醒这两位主子,要是再烧下去,怕是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