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帕子的料子是蚕丝,上面还绣着点点红梅,那便是幼宁长公主所喜欢的帕子,甚至连她身旁得宠的侍女们也用着类似的帕子。
“本宫会那么蠢,将帕子给你好做证据?就是攀诬!皇兄,他所言都是假话!”幼宁长公主大声说道。
慕容添揉了揉太阳穴,阴沉着脸没有回话。
“姑母,你且好好瞧瞧,说不定是你行事时底下的人粗心大意给忘了。”慕容枫在一旁补刀。
“你——”幼宁长公主恨不得上去掐死慕容枫。
要不是这小子,她压根就不会落于这么窘迫的境地。
“父皇,此事您如何看?”慕容枫见慕容添迟迟不说话,便催促起来,赶快决断了,就可以少了麻烦。
慕容添目光冷冷地落在了幼宁长公主的身上,“幼宁,你说旁人攀诬你,可是你除了这一句,却是找不到旁的证据。”
“朕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朕的性命?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行谋害之事!”
幼宁长公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继续控诉道:“皇兄,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像是一个圈套一样,三皇子将所有的事情都布置周全,就是想要冤死幼宁。”
“老三,朕也想问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慕容添不信任的目光同时也落在了慕容枫的身上。
的确如幼宁所说的那般,一切都太巧了。
“父皇,儿臣只是想将一切公开,儿臣偶然见到琼枝,见她正与人私定终身,便好生打骂了一顿,准备再禀报长公主,谁知晓她竟然为了保命,说出惊天秘密,儿臣这才在私下里查询了一番。”
慕容枫早已提前想好了说辞,反正他无论说了什么,琼枝此时都不会反驳于他。
“当真如此?”慕容添盯着琼枝问道。
琼枝嗫嚅着点了点头。
幼宁长公主瞪大了眼眸,“你有情人?这当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陪伴在本宫身边二十来年,本宫都不知晓此事,三皇子可真是凑巧得很,运气也是好得很呐。”
“侄儿正是运气好,这才撞破了此事。”慕容枫面不改色地回道。
“幼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朕这些年对你照顾有加,你就是这般回报朕的?”慕容添目光锐利地盯着幼宁长公主一字一句地问道。
幼宁长公主咬唇,轻吸了一口气说道:“三皇子,本宫不过就是撞破了你当年陷害大皇子之事,最近想要旧事重提一番,你便这般攀诬于本宫?”
大皇子?
众人愕然,此事怎么还牵扯到了大皇子的身上。
当年他可是如日中天,眼看就要获封太子了,可谁人能够想到,他的腿就这么摔断了。
“长公主,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这都是好些年的事情了。”慕容枫手下的人帮衬着说道。
“就是,长公主可别因为自己被定了罪名,就想反咬一口。”
幼宁长公主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那些说话之人的身上,红唇轻启道:“你们都觉得本宫是在污蔑三皇子,不如请皇兄亲口问问他,是不是确有其事。”
“老三!”慕容添声音拔高了几分。
“儿臣从未做过此事!这都是长公主无凭无据的构陷之词。”慕容枫一脸正色地辩解道。
当年马倌和负责此事的属官,都被他顺手解决掉了。
这都过去了四五年了,还能翻起什么波浪来。
慕君恒的脸色也沉了几分,上前说道:“本官也对此事耿耿于怀,还请长公主道个明白。”
“慕老公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相信长公主无凭无据所言?”慕容枫如何也没想到,慕君恒会突然冒出来。
若是混进其他人,此事怕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
尤其是对此事怀恨在心的慕国公府。
“三皇子,本官只不过想多问一句,皇上都还未说什么,三皇子有什么怨言吗?”慕君恒气场全开,压制的慕容枫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成千染吃着盘子里的果子,继续看戏。
这场戏也不知道要演到什么时候,不过短时间之内,怕是不会结束了。
就在她心思飘忽的时候,衣袖又被扯了扯。
“这位是何人物。”楚风璃明知故问道。
成千染往一旁挪了挪,想离身旁这个人远一些。
明明他们之间的位置是隔着两个拳头的,可这人,完全不知道什么是距离,人差不多已经靠在她的身上了。
“他是慕国公府的慕老公爷。”成千染懒懒地回应道。
楚风璃自然是注意到她的动向,却是装作不明白一般,又朝着她挪动的方向凑了凑。
“这样啊,听起来好生厉害,瞧着也是不一般,定然是学武的。”
成千染狠狠地踩了他的脚,“你还有完没完了,没看到我被你挤得没有地方坐了吗?”
“我以为你想瞧的仔细些。”楚风璃一脸不在意地挪了回去。
“风公子,你当真是不懂得男女有别吗,家里人是没有教过吗?你不是有夫人了吗,在外面这般沾花捻草不太好吧。”成千染一口气问出了一串问题来。
楚风璃一脸认真地回道:“不懂,没教过,我有夫人,可夫人不愿认我。”
“那是你的失败之处,你应该奋起直追,而不是将目标放在旁人的身上。”成千染垂首扶额,反正怎么样都好,只要离她远一些就更好了。
若是她抬头瞧的话,定然能瞧见眼前的男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就像是盯着某个猎物一般。
幼宁长公主素来是与慕君恒是不亲近的,眼下听他如此说,也明白他有在意的利益之处。
“慕老公爷,本宫并非夸夸其谈,的确是有证据的。”
“怎么可能——”慕容枫下意识地说道,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有些不妥,急忙更正道,“长公主怎么可能有证据,肯定是假的。”
慕君恒冷笑盯着慕容枫,话音里似有千金重,“三皇子为何如此笃定?”
“我……”
“证据在此,烦请慕老公爷看上一眼。”幼宁长公主将腰间垂挂着的香囊解开,里面藏着一封手书。
慕君恒一目十行看完后,脸色大变。
“这是当年陪伴在三皇子身边的属官所写,他目睹了前因后果,后来也是因为知晓内情,所以才没了性命。”幼宁长公主眼底露出了嘲讽之意。
想要跟她斗,她手中可是有牌的。
惹上了慕国公府,日后她倒是要瞧瞧,慕容枫的日子又好过到哪里。
慕容枫脸色苍白一片,无力地跪在地上,他算漏了一步。
慕容添也捏紧了手书,“你瞧瞧你干的好事!”
“还请皇上为大皇子主持公道!”慕君恒在殿下恳求道。
幼宁长公主也趁机岔回话题,“刚刚三皇子所指证幼宁的那些,幼宁有一法子自证!还请皇兄将剩下的五行散取来。”
慕容添将手边的五行散丢到了幼宁长公主的面前,只见后者将丹药瓶打开。
“若是皇兄觉得幼宁会害您,幼宁愿意亲身试药!”说罢,便将瓶内所剩的三个五行散全都吞了下去。
“你——”慕容添自然是拦不住的。
幼宁长公主泪眼滂沱道:“幼宁一直记挂着皇兄的嘱托,没有一日懈怠,没想到竟然受了如此冤屈,若是幼宁服用了丹药还活着,皇兄是不是信幼宁了?”
一时间,局势大变。
本来处于上风的慕容枫一下子落入了下风。
一个对手自然也变成了两个对手。
“老三,你如此忤逆长辈,陷害兄弟,朕日后不想再见到你了,自今日起——”慕容添见幼宁长公主如此豁得出去,自然是相信了几分。
“皇上。”一声极为冷淡的声音从宴席间传来。
成千染这才注意到,原来在最不引人注目的柱壁后,还有一桌。
而且桌上的人,竟然是沈清秋。
“神医来了。”人群涌动,众人对这位传说中的神医自然是十分推崇的,瞧见他的出现,神情都不免有些激动。
慕容添也站起了身来,他知晓今日沈清秋会来,以为他又会如往常一般,坐在一个角落安安静静不受人打扰,却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
“拜见皇上,长公主服用了丹药也不能证明什么。”沈清秋薄唇微启道。
幼宁长公主看着眼前似曾相识之人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发愣。
“你果然长得更像她一些,好些年不见了。”
沈清秋像是没有听到此话一般站在一边,还故意离着幼宁长公主远一些。
慕容添也忽略了幼宁长公主所言,眯着眼询问道:“沈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行散汇聚了许多有毒的矿石,短时间内服用就算身体有碍,也看不出来什么端倪,若是长时间服用,终有一日会暴毙身亡。”沈清秋面不改色地叙述道。
“父皇,您应该信神医所言,这五行散就是有毒的,儿臣不敢蒙蔽欺瞒父皇!”慕容枫像是握紧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说道。
幼宁长公主依旧盯着沈清秋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连长生不老药都炼制不出来的神医,说此话又有几分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