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臣们对于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琅王的行事作风,早就见怪不怪了,朝堂上他鲜少来,有什么事,直接去找皇上说了。
“此事不必多言,朕以为谋反乃是抄家灭祖的大罪,可这谋反之人,是太子,他受了皇后的挑唆,才犯下如此大事。”皇上皱着眉头一一说道。
立即有人附和道:“皇上明鉴。”
“皇后这些年来,血债累累,朕自然要受理此案,传琅王妃上殿。”皇上传令道。
成千染行礼后,便将收好的两封手书递了上去,又道:“还请皇上将十公主请出来。”
“传她作甚?”皇上拿过手书道。
“十公主与第五任琅王妃之死有关。”成千染直言道。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大好看了,楚东灵胡作非为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少做过,他这个做父皇的,心底自然是明白清楚的。
秦雅那件事,他也是好不容易才瞒了下来,好生安抚了越州的巡抚。
如今旧事重提……难道并非是楚东灵所为?
“可这与皇后的罪名有何干系。”皇上不解道。
“待皇上见了十公主,便可亲自问她。”
皇上在上座慢慢翻阅着手书,待看到云州的灾荒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
这牵涉到了三年前立太子之事。
就是因为楚召源一力将此事完美解决了,又碍于云州的势力,便将此事定下了。
没想到,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骗局。
楚召源的太子之位,也着实可笑。
“朕要废太子。”皇上捏紧了手书,下定了决心道。
众位大臣议论纷纷,其实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境地,太子的确是该被废了的。
只是手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竟然皇上这般下定了决心。
“这是郑秀雅的手书,也是郑国公之女留下的东西,还请众位相看。”皇上将手书交给了齐公公,传递下去查看。
而后翻到的手书,自然是祥氏留下来的那一封,关于第四任王妃木秀芝死亡的原因。
祥氏自称是受到皇后的属意,将木秀芝推下了水。
这封信,远远没有郑秀雅的那一封有冲击性。
众臣看完后,自然是一片唏嘘声。
楚东灵很快就被带上了殿,关在芫花宫里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所以她比从前更加消瘦了。
上殿便哭哭啼啼道:“父皇,秦雅的死,与儿臣没有任何的关系,皇后对她下了慢性毒,儿臣那日推了她一把,她便倒地不醒了。”
“你有何证据?”皇上皱着眉头问道。
楚东灵将一早便弄到手的药铺单子交给了齐公公,“这是儿臣托人去查的,用的是无色无味的天蚕引,一旦服用过三四个月后,便会体力不支,日渐衰弱,而秦雅就是这种症状。”
“可是皇后为何要害秦雅?”皇上不解道。
楚东灵看了一眼成千染,将后者先前教她的话,可怜兮兮地开口道:“秦雅是越州巡抚的女儿,越州素来丰饶,她的父亲又位高权重,若是琅王攀上了这样的一门亲事,自然是对太子大大不利的。”
“若是秦雅死了,越州巡抚自然也会怪罪于琅王,不会与他走到一起去。”
成千染朝着楚东灵点了点头道:“十公主所言,确实是这个道理,还请皇上明鉴。”
“将废后东方氏带上来。”皇上正色传令道。
东方静一脸颓色,跪于大殿之上。
“东方氏,你可知晓,郑秀雅、木秀芝还有秦雅的死是何缘故?”皇上高高在上睨着东方静质问道。
“郑秀雅的死是罪妇所为,木秀芝也是,可秦雅的死与罪妇有何干系。”东方静病不想就此将罪名全部认下。
她兴许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认与不认,眼下还能躲了过去?”成千染好笑道。
东方静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一般,“琅王妃连此事也要掺和进来吗?”
“是你当初每日都怂恿我,跟我说这天下的女儿,没有谁是比公主高贵的,她们都得俯首称臣,秦雅素来高傲,将我的裙子弄脏了。”
“我本是很生气的,谁知晓你还对我说,一句道歉都没有,只说给我买条新的,谁稀罕她买?”
楚东灵提起秦雅,语气里还是满满的怨言。
其实没有皇后从中作怪,她的确是与秦雅的关系本就不好。
但若是她的挑唆,她也不会主动去找秦雅的事。
“那日,我一时气急,推了她一把,她便倒了下去,父皇派人来寻我的时候,你还拼命阻拦,当时我真以为你对我好……”
东方静微微一愣,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她到底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秦雅不能是琅王妃,琅王如虎添翼,对太子的位置更加有威胁性了。
楚东灵朝着东方静半跪下,用力地拉扯着她的衣袖问道:“你倒是与我解释啊,为何要这般利用我,我没了母后,便由你养着,小时候你不是对我很好吗?”
东方静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庞,突然扯开了嘴角道:“若是再小一些,我还是能信你的,可你放在我身边养的时候,你都十岁了。”
“我本就不喜欢你这种性子的公主,风风火火,肆意妄为。”东方静的语气平稳,没有一丝起伏,就像是厌倦了一般。
她本是不想认的,可是瞧着楚东灵在这里纠缠不休的模样,她实在没有心思去应付她了。
而且朝廷文武百官都在,曾经她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沦为了阶下囚,多少人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话。
被带到这些人面前审理,就是皇上对她最毒的惩罚。
楚东灵瞪大了眼眸,“原来在你的眼里,你一直都是这么看待我的?”
“十公主,你都与琅王妃站在一同构陷于我,可见,我先前的话没有半分说错,十岁还是大了些。”东方氏从楚东灵的手中扯开衣袖道。
楚东灵愣愣地看着东方氏,眼泪止不住。
这比她被关在芫花宫里,更为难受。
皇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既是都认了,东方氏,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抄家灭族的罪名,罪妇只求皇上宽仁些。”东方静轻吸一口气道。
“朕素来宽仁,但也需秉公办理此事,念在你逼宫行为,都是受人蛊惑,蛊惑者谢嬷嬷已死,但你谋害历代琅王妃的罪孽无法摒除,从此之后,朕不想见到你,打入冷宫,封禁宫门,不得外出。”
皇上早就下了决断,其实今日无论如何判定,他也不会真的就此要了皇后的性命。
成千染站在一旁,听到了此番话,自然明了了皇上的意思。
还是忌惮于云州的势力,杀了一个东方荣后,难道再杀一个东方静。
就是他们想要谋反,可朝廷不与云州交涉一声,便直接处置了,自然会惹得东方家族不快。
眼下,留下东方静的性命,也算是能够平息一下云州的不快。
齐公公突然上前禀报道,说是东方郡主来了。
皇上虽不知晓她此行目的是为了什么,但若是想要求情,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臣女拜见皇上。”东方珺若乖顺地行礼道。
目光扫过了东方静的脸,眼底露出了几分不屑。
令成千染没想到的是,张内侍居然跟在了她的身后。
“珺若,你今日怎么来了。”皇上试探性地问道。
东方珺若一副犹豫的姿态,“今日臣女并非是为了废后来求情的,而是想来与皇上禀报一事……与废后息息相关。”
“何事?”皇上皱了皱眉头问道。
皇后心中隐隐地生出了一丝不安,总觉得她是冲着她来的。
东方珺若立即跪下,“此事也有臣女的罪过,臣女包庇之罪,无可躲过。”
成千染撇了撇嘴,也不说明是何事,先来请罪。
一副若是不肯原谅她,就不将此事说清楚的模样。
实在是戏多。
“你愿主动将事情坦白,朕自然不会怪罪你的。”皇上对于东方珺若还是相当满意的。
在东方静与楚召源逼宫的那一日,她一直都乖乖地呆在了郡主府,与此事没有半分的干系。
东方珺若露出了委屈的神情,“臣女要说的,是天运国五公主的事,五公主虽死,可她毁容隐姓埋名于楚国之事,并没有调查清楚,而大理寺的卷宗,也被人偷偷撕去了一角。”
“郡主,此事不是已经认定是天运国内斗所为?而天运国那处,似乎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何进上前不解道。
东方珺若轻叹了一口气,“此时不计较,不意味着日后都不会计较了,若是他们计较起来,何大人要如何应答。”
“珺若,这与皇后又是何干系。”皇上隐隐约约猜出了什么来,却没有直说。
“与秦雅之死的目的差不多,天运国五公主自然也是这么被毁容的。”东方珺若笃定道。
东方静愣愣地看着东方珺若,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有插手参与过。
犹记得,这个小丫头跑到她的面前,苦苦哀求她去毁掉大理寺的卷案。
自己做的事情,倒是全都赖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