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一直是天运国国君最最疼爱的女儿,当初知晓她殒命的消息之时,因思念半口饭都难以下咽,如今晓得了她还活着,便又生出了几分希望……”慕容兰半垂着脸说道。
成千染侧过脸看他,却没在他垂下的脸上找到半分的哀伤或是忧愁,倒像是在说旁人家的闲话似的。
“朕知晓天运国国君身子不爽利,但此事琅王妃虽有过错,却也不是所有的过错,责罚不可免,便回府中好生抄习经书,为公主祈福,半年内不得踏出王府半步。”皇上微微思索后,便说了这一连串不重不轻的惩罚。
自然是要惹得慕容兰十分不快的。
“皇上既然已经做出了如此打算,那臣也不必多言,此番来朝,便不多留了。”说罢,慕容兰便率人将慕容茗烟的尸首带着,就要离开勤政殿。
这赤果果裸的威胁,惹得皇上心中十分不快。
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叫住道:“使臣为何如此匆忙离开。”
“臣的妹妹在这方土地受尽了折磨,臣自然要将她带离此处,寻一处安乐之地。”慕容兰面不改色道。
成千染瞧着皇上的脸色愈沉,便说道:“臣妾愿意将功补过,十日内找出谋害公主的凶手,而后再领此罚。”
“若是你寻不到呢。”阿部怒视着成千染说道。
“臣妾愿意接受任何更重的责罚。”成千染看向慕容兰,只见后者缓缓地抬起了头,脸上是装都不想装的面色平静。
皇上稍后也点了点头,“既然琅王妃有如此打算,五皇子觉得如何。”
慕容兰嗤笑,“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臣自然是要应了的。”而后,话音一顿,腔调里带着几分阴狠,“若是琅王妃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那便要以命相抵,如何?”
皇上面露震惊之色,“你——”
“好。”成千染痛快答应了挑衅。
这倒是让慕容兰有些小看了眼前瘦小的女子,看上去比楚国的大多数男人都有骨气。
坤宁宫内。
皇后手持白子,一边放着白子,一边放着黑子。
白子已受到了黑子的围困,寻不到一丝出路。
“那个小野种,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若是有命回来,怕也只能瞧见成千染那个贱人的一具尸骨了。”皇后捂唇轻笑道。
一旁站着的张内侍听此,像是早已习惯一般默不作声。
皇后见张内侍不说话,便让他上前来,“张启,本宫还是可怜你的,你若是早些拉着郑国公的女儿私奔,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啊。”
“娘娘,此事已经过去了三年,不必再提。”张内侍微微低头说道,眼底满是恨意。
原以为成千染会有些本事,能够帮他复仇,可终究是逃不过这些算计。
皇后又是一阵轻笑,“江左的事情可已安排妥当?”
在皇城里无法下手,也只能将人引到远一些的地方,死在自己的封地里,就算是皇上,也找不出什么能攀咬他人的证据。
“已经安排妥当了,杀手明日就会刺杀琅王,娘娘不必担忧。”张内侍恭敬回道。
成千染是同慕容兰一同离开的勤政殿。
“七皇子,请留步。”成千染挡在了慕容兰的面前。
慕容兰睥睨着眼前的女子,缓缓地问道:“琅王妃有何指教。”
“七皇子与五公主,看上去真的不像是亲兄妹。”成千染话里有话道。
慕容兰皱了皱眉头,绕开了成千染,而后,还不忘挖苦道:“琅王妃有闲情管这些,不如赶快去找找杀死公主的凶手。”
出了宫后,成千染便直奔了温天石那处。
温天石知晓此事已经由成千染来查,便主动提供了所有已经整理好的卷案。
甚至连事发地点的马车都搬回了衙门里。
成千染连夜翻阅了一遍后,便整理了上面的重点,行凶的工具是楚国的剑,仵作验过,慕容茗烟受的是贯穿性伤害,一剑毙命。
而阿部的身上,也受了一刀,大夫简单包扎了一番后,给出的结果是这一刀很轻,看上去十分严重,不过就是受了些皮肉伤。
其余被灭口的人,都是一剑毙命。
成千染并未练过剑,却也知道,能够一剑毙命直戳心脏之人,绝对是个高手,却独独放过了阿部。
管事来问,说是方玉被扣押在府内许久,可否需要查问一番。
成千染急忙让人将方玉带上来,后者泪眼滂沱,身上脏兮兮的,十分狼狈的样子。
“公主当真没了?”
成千染微微一愣,她倒是忘了,方玉并没有出现在死亡名单上,便说明,他还活着。
“是,你不在马车上?”成千染疑惑道。
方玉瘫坐在地上,“我当时想要下车行个方便,那个使臣嫌我吵闹,便将我丢在了大街上。”
“你是说,他很慌忙,连等你一下都不愿意?”成千染微微一愣。
方玉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朝着成千染跪下哀求道:“王妃,你可一定要为公主报仇啊。”
清越一把上前拉过了方玉,无奈地劝道:“王妃已经负责核查此案了,你就别哭了,若是哭能把公主哭醒便好了。”
“案发时间,是午时三刻。”成千染看着卷宗上的时间,下意识问道,“再往前推,那里可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众人摇了摇头,不明她的意思。
成千染决定第二日亲自去瞧瞧。
午时未到,便已然站在案发处,一直站了半柱香之久,也未见有人走过。
此处地处偏僻,百姓爱穿过弄巷走捷径直接出城门,所以人迹罕至。
很快,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还有笑谈声。
“哎,就这里,可倒霉着呢,说是一个天运国公主被刺杀在这了。”
“什么天运国公主,不会是乱传的吧,入京的时候我怎么没见着。”
成千染抬眼一看,竟然是巡视的守卫,巡查时通过此处。
“两位大哥,请留步,你说昨日这里发生了命案,你们昨日也是这个时候路过此处的吗?”成千染询问道。
两个守卫见成千染衣着不凡,对视一眼后,迟疑地点了点头,“说起来此事还是我与他最先瞧见的,然后才上报了府衙。”
成千染心脏跳得有些快,“那你们巡查的时间,是否确定。”
“每日都是这个时候,若是迟了,会扣银子。”其中一位大哥挠了挠头,看着成千染很是漂亮,不自觉地红了脸憨厚地说道。
“你们昨日到的时候,可有发现歹人的踪迹。”成千染接着问道。
“这倒并没有,我们到的时候,就一个人活着,哎……真是造孽。”
成千染瞬间便明白了,为何阿部会如此匆忙。
原来是掐准了点,与这两个守卫错过。
这么说来,这还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
接着,成千染便绕回了衙门,查看了破烂的马车。
大黑和玉林率先去四处看了一遍,在马车内发现了一块碎布。
被强撕下的,花纹却并非是慕容茗烟身上穿着的那件。
若非是她的,那就是刺杀之人,在无意间被撕扯下的。
天运国衣裳的花纹与楚国的并非一样的风格,前者爱好在女子衣袖领口处绣上繁花,男子则爱绣上凶猛的禽与兽。
楚国则是经历了风调雨顺安居乐业,更加往婉约派的风格走,一般不搞这么花里胡哨。
而她手上拿着的这块,上面却是绣了半只一条尾巴,似是老虎的尾巴。
不出两日,便清楚明了了行凶之人是何方派来的。
只是找不到行凶之人的身份,到底是何人。
慕容兰此番可是带了不少人入城。
楚风璃坐在软塌之上,静静地翻阅着文书,底下跪了一干人。
“琅王饶命啊,这些人也不知是何人派来的,胆大妄为,微臣也拦不住,让王爷受了惊吓。”为首跪着的男子是江左的府衙——向天志。
他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躺着一排尸首,派了不少人来,却无一生还。
楚风璃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容,“那个女人给了你多少好处。”
“王爷……”向天志抖着身子。
容色一剑落下,生生地砍掉了他一根手指。
向天志疼得原地翻滚,“微臣不知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就砍掉一只手,若是再不说,另一只手也不必要了,本王有时间陪你耗。”楚风璃合上了文书道。
“微臣说,娘娘派了三拨人来,要微臣配合,将王爷留在此处。”向天志面色苍白地说道。
话音刚刚落下,便没了生息。
容色厌恶地用布擦了擦剑锋,“江左七八个州县怕是都安插了不少这样的人,王爷要料理起来,怕也是难。”
“看来上次截了她的信,她真的生气了。”楚风璃不在意的说道。
信上是云州那些皇后娘家的那些老臣联合在一起,表忠心的内容,不乏眼熟的臣子,表示会在云州搞一出事情,让太子前去解决,获得民心。
幸好是没有签名,不然皇后怕忍不住就要在京城动手了。
容色撇了撇嘴,“王妃在京城又出事了,王爷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