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想入住的第二天清早就去了敲赵与林的房门,出于礼貌地问一下要不要一起去上课。
他其实是不想跟她说的,但是又觉着明明是同班同学,又是以后的室友,之前也说不上有什么过节。
自己如果招呼都不打就自顾自地走了,说起来还是有些尴尬。
毕竟这个地方已经足够尴尬了。
但是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赵与林嘭地一声拉开了门。
顶着睡成鸡窝的头发和将睁未睁的眼睛,毛茸茸的睡衣以一种巅峰凌乱的状态好似抹布一样扭在她身上。
赵与林一脸睡到发懵的样子:“我不去,你以后不用来叫我。”
赵与林不去上课,他老早就知道了。
谁不知道。
第一节军理都敢翘,弄的班里手忙脚乱找人替她点到。整学期的英语课,她在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别人选修课学俄语英语国学心理,她却跑去问哪门选修最水,哪门不用出勤不会抽查也不用考试。
集体团建的时候第一个出声说不去,干活的时候第一个出声说要走,班会年级会次次不在,班活动院活动全额缺席。
一要点名了倒是来的快,点完名了待也不肯多待又抬起屁股就走。
整个一划水的还在学生会里挂名蹭活动分数,跟学生会沾边的出席她更是根本没有出现过。
她是忙着拯救宇宙呢还是忙着拯救世界呢,好端端一个大学生,课都不上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张想心里腹诽,不就睡觉吗还能干什么。
他俩的房门正对着,他进出的时候从没听见对面有过什么声音,一丝丝的声音都没有。
不是说他是个窥探狂,是因为这房子的隔音本来就不是很好。
例如吴昊卓那儿总能传来轻声打电话的声音,楼下刘廷远跟朋友开黑时候格外爽朗的笑声,吴昊卓和刘廷远偶尔在餐厅一起自习,晚上下楼可以看见他俩偶尔在那吃个夜宵。
从他俩在一起聊天的时候笑的开心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相比之下赵与林的屋真的就跟没人一样静的出奇。
他们两个只是同班同学的时候,张想就根本看不见几次赵与林,现在住在隔壁,他居然也根本看不见她。
现在住了大约有……小半个月了吧。
他一共就看见她四次。
第一次是找她一起上学未果,第二次是看见她取外卖回来,第三次看见她在导员抽查出勤之前屁滚尿流地冲进教室。
第四次就是现在。
张想觉着自己烧的有些迷糊了,要不赵与林为什么会突然把他的房间门拉开蹲在他床头盯着他。
“你多少度了。”赵与林端详了一会儿出声问他。
张想觉着有点尴尬,他脸没洗牙没刷,在被窝里捂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愉快的病气。
他自己也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是直接烧醒的。
他勾出书包侧面的矿泉水喝了几口就敷在了头上,温度计一测——
“三十八度七”张想费劲地开口说道。
“哟,烧的还挺高。”
“失敬失敬。”
“班长问过来的,问你怎么没有去上课。”赵与林拿起床头柜上放的水银温度计甩了两下,眯起眼睛看着度数。
“你室友说你生病了。”赵与林把温度计递给张想示意他再量一次。
张想接过温度计夹在腋下,微弱地说:“我告诉他们不用帮我占座了。”
“什么病。”张想拿起放在脚边的的一个塑料小箱子。
“嗓子很痛,大约扁桃体发炎了,换季的时候总会遇到。”张想一个典型南方人,还是无法适应这里突如其来的大幅降温。
“有痰吗。”赵与林低头把药箱翻的哗啦哗啦响,张想能听见里面塑料药板清脆的声音。
“上呼吸道有,而且巨疼。”张想忍着痛说。
“行吧这几个药你看着吃一吃,都是我之前这么发烧去医院开过的药。”赵与林翻出来几个药盒塞进他手里“算你省事了。”
她又拎出来一个小袋子,里面看着都是五花八门的成板的药丸:“这里是退烧镇痛的,你自己挑吧。”
张想懵懵的看着她利索地把药箱合上,噔噔噔地跑下楼又噔噔噔地跑回来,带着一大壶烧好的热水和一个玻璃水杯。
“这杯子薄,水凉的快,随喝随倒,别烫死。”赵与林快言快语地倒了半杯热水。
热气从杯口蒸腾出来,她的眼镜上蒙上了大片水雾,她不耐烦地撇撇嘴把眼镜摘下来丢在他床头柜上。
“喊一下siri,让它倒计时。”
张想只好顺从地把语音助手喊出来。
“倒计时六小时。”赵与林示意。
“倒计时六小时。”张想重复。
张想懵懵地看着赵与林,好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么多事情。
“你烧蒙了?”赵与林乐呵呵地看他笑话“都是早中午的药,你不怕你睡过去吗?”
张想只觉着有一种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可靠感,但是在他的印象里赵与林之前和可靠二字一般没什么太大关系。
她看了一眼表,向他伸出手:“温度计。”
张想顺从地把温度计拿出来交给她,没注意赵与林完全没有嫌弃地直接拿了过去。
她“哎呦”地抱怨着站了起来,在原地活动着蹲麻了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