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想很不理解。
赵与林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从一开始就特别不喜欢这个女生。她说话句句都带刺,自己还根本说不过她。行事又非常情绪化,在学校里但凡听说哪有吵架那哪就必定有她。给人留余地这五个字恐怕根本不在她的字典里,强势固执想一出是一出说的就是她。
但现在她旁边这俩人就跟耳朵横穿大脑一样,她说话再难听也左边进声儿右边冒,全跟没听见一样。
他很憋屈。
他其实一开始不想出来住的。
但是盖不住真的不喜欢学校的公共浴室,学校的位置又是出奇的魔幻。一个历史悠久的校区在一个老掉渣的街区上,根本没有校园,美其名曰马路大学。
一个个教学楼实验楼宿舍楼就跟绿豆里面撒把红豆一样稀疏,平常上个课得过三个红绿灯,旁边还有两家火锅店,回宿舍门口路过超市,还有可能被小偷把手机偷了,上个实验课跑两公里就算了,一路上还得谨防被横冲直撞的出租车撞死。
学校所在的街区还碰巧靠近市中心,市中心遍布商圈医院高中大学和文物保护建筑物,房价租价都高的离谱。
高就算了,张想心里编排到这的时候叹了口气,大多数都是二三十年的老房子了,基础设施小区环境奇差无比,差到让你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个省会城市。
除非那些闭关考研对住宿条件要求不高的,根本不是想租就能租。重要的是到了考试期间宿舍还十一点半断电,而且还有最重要的需求最最最重要的那种——
他背书必须念出来。
这是致命的需求,这让他很烦恼。
他找不到地方背书,而且他还是个苦逼医学生啊!!!
图书馆吧,不让出声。
教室也不让。
教室门口走廊全是背书的人扯着嗓子喊来喊去,都听不见自己说话。
宿舍吧,容易令人沦陷,而且非常打扰他早睡早起型室友的休息。
所以一到考试期间他就跟个风筝一样一会儿在肯德基一会儿在麦当劳,待一天下来满脑子油烟味。
就在他快要被这种日子逼疯了的时候,赵与林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朋友,合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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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与林也很不理解。
为什么非得张想不可。
她其实特别不喜欢这帮大学同学,她觉着这些人都特别假。假情假意的聚餐假情假意的开会假情假意的逢节祝福,还喜欢逼别人参加他们的表演。
她呆在大学的每一天都觉着难受,逢人诉苦到上了大二。一个兼职时认识的本地朋友找到她说可以把老房子租给她还是个优秀的独栋别墅的时候。
旧不旧的她也没想过直接就答应了。
搁你你难道不会答应吗?就看在三楼那自动麻将桌的份上?
谁能知道这房子旧成这样啊!
吴昊卓和刘廷远是她的高中同学,铁哥们。一个是前桌一个是同排隔个过道。
吴昊卓跟其他三个不是同一所大学,这学霸考的要比他们好的多,考上了一个离得不远但是牛逼很多的大学学计算机科学。
刘廷远倒是跟她一个大学,学数学。她自己呢,学医,跟张想一个班。
她说要出去合租的时候是先跟刘廷远说的。
刘廷远毕竟是她的死党里能排前三,如果按沟通次数和上大学之后见面频率计算,实打实能排第一的人物。
此人生得面若银盘滴溜圆一个脑袋拼一滴溜圆一身子,故赵与林在高一那年送其外号“挺圆”。
光看此人五官其实秀气的很,赵与林起哄看过他团员证上的小学时候的照片。那叫一个粉圆福娃,看着那叫一个可爱喜庆,可惜长大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身高数值低于体重很多,三围四舍五入大约是个桶。头发蓄长了在脑袋顶上扎了一个道士揪充个数。
虽然他大学学的是应用数学,但其实有个学文的梦。还组了个乐队当主唱,十里八街出了名儿的感性,一堆理科生里娇艳的一朵解语花。
的确,颇有高晓松老师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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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昊卓是刘廷远找来的。
况且之前赵与林跟他倒是很有故事。
——因为这小老弟是个情种。
每当想起那个时候赵与林都不得不说一句汗颜。
当然跟她这八百年不发芽发芽也是烂桃花的主没有什么桃色故事。
但是顶不住她赵与林就好一个撮合啊!高中那时候又没什么消遣,她又觉得吴昊卓掏心窝子喜欢那个妹子挺叫人感动的,真是青涩美好又珍贵的青春啊!
——于是她就爱心泛滥了。
其实她经常爱心泛滥,于是就帮吴昊卓这厮追那个妹子。简直就是感天动地一僚机,保姆型的那种。
你问结果?
咳。
这么跟你说吧。
那个女生是个……哎……是个绿茶
懂了吧?
哎,都是兄弟几个年龄浅识人不清。
所以这俩人就无限地分了和分了和,那女生又死作地疯狂找周围人的麻烦。不说了,反正是七七八八的事情一堆,都是怨偶那配置常见的。搞的赵与林那叫一个憋屈。她气的不行就天天喊他“吴好作”。
但是没办法谁叫她爱心泛滥。
也因为这件事情吴昊卓拍着胸脯跟她说真兄弟以后要是有事任君驱驰。
但是她大多数时间都为了自己一脑门子热血僚机了一个那种极品而感到耻辱。
对了吴昊卓表白的时候两架僚机正好一个是刘廷远一个就是她自己。
但还好刘廷远非常识时务从来不跟她提那段耻辱柱上闪亮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