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无待无得窅然皆丧
中年侍女回过神来,疾步上前扶住窦蛾,一起坐到长方矮凳上。
“发生何事?”侍女抬头盯着小蛉责问。
“想扇我耳光?幸好我躲的快。”小蛉很庆幸的样子。
“对不住...吓着你了?”窦蛾含泪,瞧了瞧自己的手,再解释道“母王并非要打你。”
不难猜到,窦蛾想伸手抚摸小蛉的脸,却吓到正要喝酒的小蛉,所以才把酒杯摔碎。
“乃娘都快认不得小蛉了。”中年侍女走到小蛉面前,仔细打量起来。
“别看!你又不是奶娘。”小蛉躲色狼似地,快速走到对面的长桌旁坐下。
中年侍女是陪嫁侍女,与窦蛾情同姐妹,小蛉是精灵,无需奶娘,却像奶娘一样从小照料小蛉,所以窦蛾称它乃娘。
“蜾蠃王待你可好?”乃娘关切地问。
“哼!原来知道我被俘也不来救我。”小蛉恼了。
“哦!这...”窦蛾惊叹,更愧疚的低下了头,抽泣起来。
乃娘焦急说道“蛉娘也是自顾不暇,身不由己啊!”随后,她无力地瘫坐在凳上。
“我不听!不听!”小蛉双手捂住耳朵狂摇头。
小蛉对窦蛾埋怨已久,它不想再听乃娘辩解,再三解释也于事无补。
乃娘急忙抬手施法,小蛉双手被一条光圈锁链绑住了。
窦蛾担心小蛉会疼,正想起身去看她,却被乃娘按回凳子上。
“以往乖巧孝顺的小蛉去哪了?”乃娘怒问。
“贱婢!快放开我!”小蛉瞪眼踢着桌脚,怒吼:“再不松绑,我不客气了。”
“子不教母之过。”窦蛾变出一道半圆结界,把小蛉笼罩住。
从小蛉身上飞出无数的小毒针,射向半圆结界,而又纷纷反弹落地。
黑色的土蜂针是蜾蠃王给小蛉的武器,与蜜蜂王的蜂针灵剑大同小异。
“你好好听我解释,便放开你。”乃娘严肃说道。
“嗯。”小蛉很不情愿地回答。
乃娘施法松绑,小蛉双手释放后,用力一拍桌面,怒火中烧。
“蛉儿...”窦蛾想教训它,却又无奈闭口。
“你不能埋怨蛉娘啊!”乃娘唉声叹气,接着滔滔汩汩的叙述。
“螟皇在战事中阵亡,你又失踪,蛉娘匆匆治丧后,忧愤成疾灵力失衡,卧病在床数月,待它有所好转,便到森林寻你。”
“妖精告知,你已入蜾蠃族,认蜾蠃王为义母,屡次想救你出来,蛉娘却不敌蜾蠃王,无功而返,求助女皇......”
乃娘讲到女皇时犹豫了,不敢再讲下去,向窦蛾交换眼神。
窦蛾愁眼锁眉心事重重,沉静片刻,她迟疑地柔声述说。
“女皇谕‘万物生灵皆有其自然规律,螟蛉蜾蠃已有定数,不可违之。’故不能再起战争。”
女皇无事不晓,无所不能,但唯独不能掺和三纲五常,天理伦常的自然法则不可破,女皇不能破除蜾蠃捕螟蛉寄生的习性。
(蜾蠃又名土蜂,雌蜂捕螟蛉幼虫,产卵其体内,以作为蜂幼虫的食物。)
“呵呵呵!”小蛉背过脸去,冷笑起来。
“莫要再埋怨蛉娘了。”乃娘有点愤懑。
“跟我回去吧。”窦蛾再劝。
“你若使用武力,强行带我走,我便自刎。”小蛉说完,变出像筷子大小的蜂针,紧握着抵在颈间。
“别,莫要冲动。”窦蛾心急向前,伸手想要施法阻止。
乃娘起身拦住窦蛾,重声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子不养也罢。”
“唔...唔...”小蛉心中一震,手一松,蜂针掉落地上,她痛苦抱头。
小蛉心绪紊乱:是她不要我的,我没错!义母养我教我,生娘不及养娘大。但是不跟她回去,为何如此心痛?
窦蛾慌张地挣开了乃娘,施法解开结界,上前扶住小蛉肩膀。
“你这是何故?”窦蛾关切问道,用右手按在小蛉额头上探热。
“别碰我!”小蛉甩开窦蛾的手,冲去门口。
窦蛾错愕,瞧见右手女皇给的符咒发出黑光,显然易见,小蛉中毒了。
“别拉我...放开我!”小蛉大声叫喊。
乃娘和小蛉在门口拉拉扯扯,被附近的侍女看见,去通知萤皇了。
小蛉施法让地上的蜂针飞到手里,狂乱挥舞着,错手划伤了乃娘的手腕。
乃娘握住伤口,后退了几步,不敢轻举妄动。
“孺子不可教也。”窦蛾跑过来,给了小蛉一记耳光。
小蛉红着脸怒目而视,把蜂针变成击剑架在窦蛾脖子上。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状态。
“哎呀!”萤侍女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
“哎哟,萤皇在此,不得造次。”尖酸刻薄的侍女,话语也贫嘴贱舌。
“宫有宫规,放开螟蛉王。”爞煐不紧不慢地说着,不怒自威。
这句话提醒了窦蛾,水宫有宫规,就让小蛉在这里学规矩,也是一件美事。
“萤皇可愿收留我儿?”窦蛾恳求道。
“也无不可。”爞煐答应。
“乐意之极!”小蛉收回锋剑转怒为笑。
“两全其美,感激不尽。”乃娘上前弯腰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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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萤蛉无恋
“萤皇...不好啦!蜾蠃王要闯入水宫。”侍女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正在花园陪着小蛉赏花的爞煐,闻言拖起小蛉的手往宫门走。
“你可要向蜾蠃王解释清楚。”爞煐站在泉眼边上,忘了还牵着小蛉的手。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小蛉在此作客,母王为何如此劳师动众?”
小蛉将计就计,索性抬起爞煐的手示意。
“哦?原来如此!”蜾蠃王半信半疑,响亮道“退兵。”
蜂兵听令飞走,一大批蜾蠃军队在泉边镇守,真是小题大做。
爞煐捏了一把汗,松开了小蛉的手,心中忧虑万分:灵萤本应无情无爱,这往后如何是好?
春去冬来,花开花落,年复一年,日复日,夜复夜。
日子一天天过去,萤蛉也渐渐成熟。
水宫花园里,仍然像当年那样异花齐放,景色不变,萤皇无情的心也不变。
“你可知我心意?”小蛉终于开口问道。
“风雨可洗红尘却有意,萤蛉可守可待但无恋。”爞煐作了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