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度是佛教圣地,有普渡众生的佛法僧,也有害人不浅的罂粟。
我生在印度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上,农民靠种植罂粟花,贩卖鸦片为生。
人类称我为魔鬼之花,愚昧之人闻之色变,说我是毒品之源,只是人类将我变成邪恶之花,其实我也可以入药济世为怀。
我是一朵红色罂粟花,父亲是印度罂粟花,母亲是中国虞美人。
自从开启灵智后,便听见母亲讲,唐代高僧陈祎西行取经的故事。
母亲告诉我,刀可以杀人亦能救人,正如罂粟杀人也能救人,僧人也有善恶之分,何况是妖精?
母亲教会我明辨善恶,但她却不会分辨真心与否。
母亲嫁入罂粟族已久,渐渐与父亲冷淡疏远,有时还盎盂相敲。
我在花体里看见母亲把父亲推倒,撕心裂肺地喊,你和那妖精快快早登极乐去!
风流倜傥的父亲慢条斯理地站起,随即给了母亲一记耳光,怒骂道,快滚回清国去!
清朝末年,父亲去清国游历时结识母亲,他学会了普通话,母亲嫁到印度后才学会印地语,他俩吵架时常用普通话。
最后一次吵架后,母亲便消失无踪,之后父亲取了曼陀罗妖精为妻。
世上只有娘亲好,有娘的孩子像块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娘亲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父亲只一天帮我浇水一次,不教我修炼,只能靠回忆母亲教我的内功心法入定修炼,沉沉的休眠,不想看父亲与那妖精演戏。
当复苏时,我已化作人形躺在地上,父亲连忙拖起我,急躁地说,跟我走。
我看见母亲倒在地上,猛地甩开了父亲的手,问道,母亲,你没事吧?
母亲缓缓站起,含泪说道,一直没有离开,等你成熟冲出花体,才来接你回清国。
我才发现,自己穿着罂粟花瓣裙,为何矮母亲一个头?
后来才得知,我因各种原因提前出世了,体形像人类十二岁的少女。
母亲急忙跑到柜前,拿来旗袍,施法让我穿上。
母亲愧疚的说,旗袍宽松不合身,以为你会幻化成人类十八岁少女的身形,按我的身材量做。
一米七的母亲,仍是窈窕淑女,有着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
父亲眉开眼笑的说,过来,去族长那做圣女,说完便抓住我的手腕。
像镣铐一样的手,想甩也甩不开,我皱眉望着母亲说,我想跟你走。
母亲变出匕首,割伤了父亲的手臂,他一松手,我立即逃开。
父亲张开手掌施法,一股光波击中母亲胸口,她后退了几步,我连忙扶住她,父亲瞬速变出拳剑刺向母亲,我挡在母亲前面。
剑刃刺入我的背脊,剧烈的疼痛让我闭上了眼,渐渐晕死过去。
身体的刺痛让我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的事物让我很吃惊。
刑场上,四周围满印度人,不!应该是罂粟族的妖精。
长老走上前严厉的问,你可知罪?为何杀害你父亲?
他是用印地语询问,我也用印地语回答,天知地知,日月可鉴,清者自清,无需多言。
我慢慢走过父亲灵棺前,看见母亲的匕首插在父亲胸口上,可想而知凶手是谁,但道德不容我说。
长老严肃道明,他已伤及内丹精元,回天乏术,你拔出匕首,他将灰飞烟灭。
既然如此,我颤抖着拔出匕首,父亲打回原形,一朵枯萎的罂粟花躺在灵棺里。
我无力地趴在灵棺旁,并不悲哀,终于解脱了。
长老下令,速速捉住她,处以极刑。
他们要以火刑处死我,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熊熊烈火燃烧吧!快来解救我。
我这爹不疼娘不要的女妖,早死早超生。
在火海中,我变回罂粟花,灵籽随风飘走。
不知在空中飘荡了多久,终于坠落花田休养生息。
闻到罂粟花香,缓缓睁开眼,醒来我已在花田里生根发芽。
后来被花妖师傅发现,并收我为徒。
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我渐渐成长为十八岁的少女。
误以为与师傅有着深厚感情,但他得知我是弑父凶手后,毫不留情的将我逐出师门。
家仍归不得,已被曼陀罗妖精霸占,没有退路,只能前行,去清国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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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沿途仍然是冷漠的世界?即使火车已经驶过国界的土地。
得不到关心,得不到真心,就算可以走遍世界各地,也是一样。
何时何人靠在家的门墙上,陪伴我度过多少岁月?
没有她的家,怎么可以入睡?没有她,谁陪我说话?
那人,往日的亲情,仿佛消失在异乡,因为我要狠狠摆脱这创伤。
为了依恋她,却得到眼泪,为了不想她,却得到控罪。
这身躯如何在震荡中沉睡?
窗外的车声有节奏的回响着,这延长的铁路上,火车已经带我来到清国。
母亲的故乡就是这般景象?
漫天烽火,遍地狼烟,哀鸿遍野。
下了火车,我现了原形,一颗种子飞越千山万水,地上满目疮痍,但我并不感慨怜悯。
这不是我土生土长的国家,这里的风俗人情令人耻笑。
到处都有流离失所,悲痛呼嚎的灾民,饥民会抢粮自相残杀。
达官贵人会纵情享乐,就在这寻欢作乐的地方寻到母亲,她已染病,命不久矣。
母亲告诉我,清国已经改朝换代,现在是民国。
民国——这个时代是军阀混战的年代。
人心惶惶,民不聊生,罂粟族人也已离散,国民难容异族,更难容妖精。
只得在这烟花之地谋生,妓院老鸨与母亲串通,把我的第一夜卖给一个已婚男人。
那男人事后许下诺言,要取我为妾,我苦苦等待半载,得到消息,男人妻子不许他取妾。
后来,我成为天乐楼的名妓,人称罂粟妖姬。
人如其名,我变成妖姬拜他们所赐,只因我自身的花香,把男人迷的神魂颠倒,可是没有人赤心相待。
母亲死后,我便到森林隐居修炼,遇上何氏一家,她们待我如亲人,我便视她们为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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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女子犹如男人手中的玩偶,一生浮华而空虚。
虽然附庸风雅,攀附权贵,无非是想要结束自己的风尘岁月。
找到意中人,过上平凡的生活,谈何容易?
此女红颜薄命,在历代的稗官野史中,名妓留下了熠熠生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