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悲伤的余温似乎都没有散尽。
所有人都抱着到场的父母,沈恬身边却只有于娟和徐总。
她也很希望这样的时刻有老爸老妈在身边,但这个世界的规则太乱了,她自己都还没有摸明白,她宁可把这份喜悦先藏起来。
一束漂亮的紫罗兰,从满天星中脱颖而出,像遗世独立的女子。
“恭喜。”徐总把这束花递到沈恬手中,眼中满是欣赏的光。他这么多年也不算老眼昏花,如果没有当初那一瞬间的想法,或许C位就不属于星达。中原逐鹿,从101个人中杀到第一,绝不是简单的事情,实力,运气,天分,努力,哪个都缺一不可,但沈恬的确得天独厚。给她足够的时间,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她会成长为星达的另一张王牌。
他的光头都闪着光,果然是他太聪明了,才会这样聪明绝顶。
“谢谢徐总。”紫罗兰的花香很好闻,仿佛能把今晚一切的心潮起伏都放平。
拍完最后一条物料,拍完最后一条花絮,沈恬就即将和这里告别。夏夜闷热,风都刮不动,大门就在眼前,常去的便利店就在手边,门外人挤人地无数镜头,沈恬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被裹挟在最中间,她拿回了久违的手机,却转身进入便利店。
星达的工作人员急忙跟进去,按照沈恬现在的人气,人挤人都能直接踏死她。
出来的时候却是一人拎着两大袋的零食,牛高马大的两个汉子看上去分外可爱,沈恬几乎是把便利店要买空了的架势。
她也没有话筒也没有扩音机,喊声都淹没在快门声里,但门外却是慢慢安静下来,似乎心有灵犀。沈恬很讨人喜欢,于娟认真分析过她的粉丝群体,几乎涵盖各个层面的人群,但尤以20-30岁左右的女孩偏多,比较奇特的是,沈恬的男粉数量真不少,更令人惊奇的是,沈恬还有一群30-40岁左右的粉丝,这是真的妈妈粉了,在这样的年纪还能喜欢上一个16岁的偶像,于娟都说不清到底是时代变了还是沈恬的魅力不太一样。但也正因为沈恬粉丝构成的多元化,无数长龄的粉丝对沈恬的看法和评价都更加成熟和接近真实,这在混乱又低龄化的饭圈,是很难得有奇特的现象。
沈恬不知道于娟做过的这些功课,她只是一时很感怀。
每一次她经过便利店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人在等她,但是《制作人》的规矩是选手不能和外界有任何接触,所以每一次转身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很愧疚。或许她们就站在这里一天,但或许她们并不能捕捉到喜欢囤货的她。但每一次她走过的时候都能看到她们在,很多站姐甚至站哥的脸她都已经熟了,她们对着自己的背影喊加油的瞬间,也是支撑她在每一个时刻走过来的力量。
她的声音原本不高,却深深吸气努力地喊:“我每一次路过的时候,都会有很多人给我加油——谢谢大家——这个地方我没有什么好感谢大家的——所以给大家买了面包汉堡牛奶和饮料!”好多个真的在门外蹲了将近三个月的站姐几乎都要哭死了,《制作人》的物料本来就难挖,她们想见到沈恬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小门,每次她出现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每次网上被大黑的时候她都不露面,每次她想回头都会被工作人员拉回去,她们也很怕网上又因为这么一点东西黑她,每次都只敢在背后喊加油。
但是这个女孩,把她们放在心上了啊!
快门声更剧烈,几乎要亮瞎眼。沈恬微微皱眉,但继续喊:“谢谢大家今晚的支持!也没有好拍的了,大家都把这些放下吧!这些东西会交给一些前排的粉丝,大家按照顺序分一下好吗!千万不要拥挤踩踏什么的,很危险的!大家都早点回家,早点回酒店,今晚已经很晚了,大家都早点休息!”
“好——”人群中整齐划一地一声喊,沈恬走过的时候还是很艰难地开出一条道来。
沈恬把零食一袋一袋地交到前排的粉丝手里:“麻烦了。”
接过零食袋的手都是颤抖的,又大又重的相机都还挂在胸前,凑近看的时候有些站姐还化了很精致的妆,脸颊上还有一个紫色的“甜”,超级可爱,哭兮兮又止不住谢谢的样子简直手忙脚乱。
“大家不要挤,千万不要挤啊!早点回家!”明明只有16岁,却像久经世事的老妈子一样一直念叨,左右三层人都能听到,一直到她上车都还朝着窗外喊:“回去啊——别再外面待太久——千万不要挤啊!都慢慢来!不够我下次再买给大家!千万不要挤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无数粉丝又哭又笑,目送着那个一直回头看着的车远去。
还有粉丝跟着慢慢启动的车一路追过去,就听见沈恬几乎是尖叫的声音渐渐飘忽:“不要追不要追!危不危险啊,你给我站住!”
追车的粉丝瞬间被吓得愣住了,她还真的没有见过追车发这么大脾气的沈恬,那一下她整个人都快蒙了。
但也就是这一嗓子,顿时没有任何人敢继续跟着追车,只见那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瞬间淹没在夜色当中。
拿回熟悉的手机,沈恬却不敢乱动,她只能拿着工作人员的手机登录搜索自己的名字,看看持续的情况,直到看到现场没有任何事故发生,差不多都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去才慢慢安心下来。这样大流量的聚会,一旦发生什么都是她承受不起的,流量挺好,但也有点麻烦啊。
于娟和沈恬上得是一辆车,但徐总和岑琳避开拥挤的人群,上得是另外一辆开往公司的车。
“小丫头可以啊,这一招收买人心,我都没想到!来个节目赚到了呀。”岑琳兴奋地刷着各种反馈和数据。
继“沈恬C位出道”的大水花之后,这样增添光彩的事情简直让她的公众形象瞬间好了一层,群里都有人问岑琳这是不是临时的安排。
“恐怕不是。”徐总砸吧着嘴,不说话。
按他的想法,今晚这样的场面沈恬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举动也完全没什么阴谋。
她就是太简单了,才会突然袭击打得这个市场措手不及。
几乎如同躲过明枪暗箭,沈恬和此次,还有一行人轻装上阵,连夜飞回北京。一路疾驰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两三点。
不知道有没有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沈恬重新踏入这里的时候,心境仿佛有了很大很大的变化。
半年前,她第一踏进这扇门,门口的保安大哥很直白地问了她一句“是来选拔的?”
三个月前,她从这里安安静静地出去,背后是虚空,面前是山崖,保安大哥还跟她说了一声加油。
再回来,连门口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她的心境自然也会有些不同了。
踏进这扇门,小小的欢迎仪式,哪怕是这么晚了,都还有这么多人在公司,没有什么装饰没有什么庆祝,就是黑暗中两声礼炮声和两个点着蜡烛的蛋糕。沈恬也不知道公司到底有多少人,但面前的人分明把大厅围了半圈,还有很多穿着练习生衣服的女孩,眼睛里都是羡慕得看着她们,都不是熟悉的面孔了。
仿佛站在这里,沈恬才真正切切地感受到,她的《制作人》时代已经结束,她生命新的一页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