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微亮之前不久,水影手上拿着一叠信封走了瞬移到天台对颜烈道:“老大,时辰快到了。”
颜烈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蒋欣儿,默然轻道:“走吧。”
蒋欣儿眼见着颜烈的身影消失,心中不由酸楚了起来:是啊,他和她身份天差地别,她又在奢望什么?
水影见颜烈瞬移走了,便抬脚走到蒋欣儿身边轻道:“我从没看老大用这种眼神看过谁,但是可以肯定,老大现在的心情比你还复杂,他是鬼差,也被称为阴神,希望你能理解他的身不由己。”
语毕,水影手上神力陡转,天台上的一神一鬼又回到了高三(1)班,教室门前,蒋欣儿看到颜烈仿若无事般坐在位置上和他们练习着送别,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是她逼他太紧了吧。
明亮的眼神暮然一暗,蒋欣儿就这么站在门外让众鬼不明所以。
水影心知老大是把这差事的主动权交给他了,苦笑了声后将信封收进了阴神令中,站在讲台上,一阵莫名的压力压迫着众鬼不算强大的精神力。
只听水影道:“众位,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话音落下,颜烈耳畔便传来了抽泣声,接二连三的此起彼伏着,蒋欣儿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颜烈,心中又是一阵哀伤,其实他也很难过吧。
自我振作了一番后,蒋欣儿出声对众鬼道:“大家别难过了,颜烈刚刚不是说过吗?其实我们还有还阳的机会,这次我们的离开,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和家人再见…”
颜烈闻言不语,他没想到蒋欣儿会在这时候鼓励大家别放弃,就像那年她对自己说:“别放弃,是个坎就总会过去的。”
水影见自己老大没说话,心中暗想:得,坏人还是要他来做。
将言语略微组织了下,水影道:“既然我们来了,断然不会让你们出事,如果你们有人想逃跑,那就逃吧,届时我们再遇,逃跑的下场就是魂飞魄散。”
紧接着,晓悦突然走到蒋欣儿身边对其说道:“欣儿,我们跟颜烈走吧,即使下世为人也总比魂飞魄散得好。”
蒋欣儿见此心中默默的感激了起来,晓悦肯这么说,是想利用自己来获得更多人的拥护,果不其然,继晓悦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跟着颜烈去轮回,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在犹豫当中。
这时颜烈突然起身对水影道:“走吧,不愿走的就随他们吧。”
水影愕然看着以李游为首的十几人,半响后应了声将蒋欣儿等人带上了天台,以他的能耐还没法一次性送这么多人去轮回,这事情还是要由颜烈亲自出手的,至于大型人数的轮回,他还要施法布阵分两次将他们送走。谁让他老大前不久才用过强悍如斯的领域呢!
精神力还没完全跟上来,不然这么四十几人一次性就能摆渡回去,而颜烈这边,李游扭捏了半天,还是出口了:“颜烈,那个,对不起,今天还为难你了。”
颜烈无奈,这家伙是放不下面子才不肯走的吗?
接着又听他道:“我家没有接班人,所以我就写了封信给我爸,他后继无人,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出手照顾他一下,谢谢。”
李游所说是颜烈未曾预料到的,他还是第一次从除薛元凯之外的纨绔身上找到孝顺的影子,沉吟了会儿后,颜烈道:“知道了。”
李游心知他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便率先离开了,事实上他并不真是那么不懂事,只是爸爸事情越做越大,他想让他多陪陪他而已,只是这想法,以后就成奢望了。
颜烈目送着李游离开后,又静待着下一个人开口。
他相信李游不会逃跑,因为没必要逃,其实李游没有他想象得那么不堪,人的两面展现给了不同的人,他只是不幸的看到了最坏的。
“颜烈,对不起,我以前也常常跟你置气,觉得你很……”
时间随着几人的歉意和请求流逝着,当听完最后一个人的倾诉,天上的黑色开始淡化了。
“走吧。”
颜烈只是个小小的鬼差,并不是全能的圣人,只能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大限度的满足他们的愿望,而这些事情,水影就能做到,除了李游的请求之外。
上到天台,所有人都到齐了,李游率先走到法阵前做了表率,大家也纷纷在水影的安排下走进了法阵,颜烈对着他点了点头,道:“保重。”
蒋欣儿这时突然开口唱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伴随着蒋欣儿,未进法阵的少年们都跟随着唱了起来,接着李游也开口唱了起来,当所有人的口中都唱着这首送别时,颜烈亦开启了法阵,伴随着一道白光,李游等人消失在了发阵之中。
一个法阵只能用一次,也代表着启动后消耗极大的神力。
以蒋欣儿为首的这方则亲眼见到颜烈的气息在瞬间萎靡了起来,只听颜烈道:“吞噬。”
紧随着,那萎靡的气息又开始节节攀升了回来。
阴神到了鬼仙之后,就可以操控周遭五公里以内的阴气进行神力恢复,唯一的病垢在于经过吞噬的地方将在短时间内无法凝聚阴气。
如此一来,若是颜烈碰上了强劲对手,便可以逃到五公里以外的地方进行二次吸收,若不幸跑到个五公里内阴气稀少的地方,颜烈就惨得不能再惨了。
轻吁了一口浊气之后,颜烈便对蒋欣儿道:“你们进到那个法阵里去吧。”
蒋欣儿依言带着剩余的人走进去后,颜烈轻道:“各位走好。”
正准备掐印诀时,蒋欣儿突然轻道:“颜烈,能不能给我个答案。”
抬眼看了下即将出现的太阳余晖,颜烈伸手从将一个极为怀旧的手表,递到了她手上。
这是几年前,她送他的生日礼物,他道:“生日快乐,欣儿。”
一句欣儿,她笑靥如花。
“颜烈,我许你来世相伴。”
说着,将颜烈拥在怀中紧抱,后推开了颜烈的身子。
阵法启动了……
亲眼看着蒋欣儿众鬼消失在眼中,颜烈静静的从怔然中回过了神来。
阵法中的所有人必须了无遗憾才能启动,如果蒋欣儿有遗憾即使启动阵法也无法将她送走,却是她地这个了无遗憾,将一众鬼送走了。
太阳的光辉撒在了颜烈的脸上,却将他肩上留下的泪珠显得极为显眼,半响后,只听他喃喃道:“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