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都站在这儿!”
王曦不动声色地查看了那具躺在床上的尸体。那尸体形状可怖,他身上穿着高昌人的衣服,服饰华丽但是一只胳膊僵直地向上伸着。另一只手狠狠的捂住自己的咽喉。看上去反倒像是自己把自己给掐死的。
王曦此处边闻边查看就像一只小狗,从上到下甚至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脖子上有一道紫痕,现场却没有凶器。
醉郎捏紧了手上的剑柄,不动声色眼中却是不可思议略带嫌弃的打量着王曦。
王曦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好像过了上千年,终于看见了点苗头。“。你看够了没有,难不成你也想变成蓝暖。”
醉郎把一双小绿豆眼将屋内一撇,满脸不屑,嘴上还念叨着:“也不怎么样嘛!”却打心眼儿里虚的很,蓝暖大师都打不过的人,那削他绝对轻而易举。想到此处还默默地靠上了一边的打开的房门。
醉郎相互依靠却没看好,那房门直接让他摔了个空。醉郎凭着自己高超的武功,用剑鞘的底端拄了一下地面。立马翻身而起,妥妥站稳。总算没失了他的威名。
王曦冷笑一声还没等他说出什么风凉话。王梵烟那边已经很快的检查完了。王梵烟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个大门却忍不住笑了。
王梵烟:“看来这人走的还真是匆忙啊!”
“发生了什么事儿了。”醉郎莫名其妙地顺着他目光往门上看。王梵烟一边盯着这大门,一边几乎要贴上去了。
“不就是一点灰吗!”
“哈哈哈,这可不是普通的灰,这是足迹!你们记好这个形状,这个大小画下来,公子,你去让小二拿些文房四宝,再拿一些烟灰!”
楼下之前的动静。已经吸引了整个客栈里所有的人,孙二娘在楼下踱步着。
“接下来我给大家看一个戏法,麻烦所有人配合。”
“小公子,这还有个案子没审呢,上面的人死了没?”
孙二娘也是格外焦急的望着王曦!
王梵烟目光下垂,拿出了手中的烟灰盒子:“如果诸位想知道接下来的答案,就请配合我。沾上灰用你们的右脚踩在这张纸上。”
醉郎则是第一时间拦在了他家大师的面前。
“让我亲自来。你们都回避。”说着弯下腰就要给蓝暖脱鞋。
王梵烟勉强压制心中的火气,有些尴尬的说:“我说的是穿着鞋。”
醉郎的脸庞罩上了一层僵硬,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王梵烟让他们把已经踩上鞋印的纸标好好自己的姓名。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进行比对,最后选出了三个人的。
站得最近的那两个人,虽然气质截然相反,但是长相却极为相似,而另一个人面色极黑。唇角有颗大痣,让人觉得惨不忍睹。低下头也觉得形容狼狈,让人忽视,一身都是跑江湖的打扮。
子飞语却突然出声:“还有两个人没验!”
王梵烟眉头皱了皱:“你说的那两个人有你吗?”
“不是我不用验。”子飞语伸手指了指孙二娘。还有已经昏过去的薛笑扬!
王梵烟点了点头,拿出两张纸递给他。子飞语啧啧两声,喝了口酒,就兴致冲冲的去取那两个人的脚印。这让众人不仅怀疑。他莫非就是为了过把瘾。
王梵烟结果结果两张纸却看也没看的就放在了一旁。
子飞语抑制不住怒火有些不满:“你这瓜皮娃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唉,莫吓到小孩子。”醉郎倒在一旁劝到:“他这应该是在取证。”
薛笑扬反过来一想,倒是也通。
王梵烟长出一口气:“已经查出来了,把这三个人都找过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胡辫的男子,穿了一身藏蓝色的锦衣,王梵烟想起他是谁了,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那个男子点点头:“要不然,我帮你切开看看。”
土黄色的布衣男子虽然跟这男子气场不一样,但长得极为相似,一看就是双胞胎,他似乎也想到了来的到时反应快,立马解释道:“我们二人的鞋总是换着穿的,因为家中老母为我们缝的鞋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那么敢问这位别人家的鞋好穿吗?”
那长相又黑又丑的男子,立马回身,却被两柄剑给拦住。
醉郎拿着剑调侃道:“怎么杀了人就想跑?也不看看这里有多少武林中人。”
最后那人只能无奈回身拱了手,叹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案子就是在下做的,包括梁山县衙的大老爷也是被在下给弄死的。只因为……”
“你走路有些颠脚。想必是极不合脚吧!”王梵烟却直接用稚嫩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在下已然招认。”
“你招认自己杀了人倒是没错!丁重山,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父亲吗?对得起那一纸调令?天啊!你杀的人不过是见财起意的盗匪!和凶手一起毁尸灭迹的人而已。他们都是……”
王梵烟声音稚嫩却让整个大堂的人都忍不住心生诧异,那双稚嫩的眼睛令他们毕生难忘的眼睛,那神情是如此的恨铁不成钢!如此的慑人闪烁着人性的复杂和不甘……
丁重山的目光如珍珠蒙上了灰尘,再也忍不住满框是泪水。
孙二娘的表情也是格外的精彩,她向后退了几步,退到最黑暗的背光处。仿佛这样就没人能注意到她。
“不过……”这两个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王梵烟才悠悠地说出下文:“易得千金宝,难觅有情郎。”这话说出的一瞬间王曦突然站了起来,众人的视线全都朝她集中而去。
“我还是想听一听你的证词。”王曦战起身说出这句话含冰的双眸瞳色,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连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仿佛也理所应当。
丁重山闭上了眼睛,浑身战栗:“我发现了,我的兄弟,不想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县令。
他用了最让人恶心的方式,来试探我,我敢说若是任何人发现他在用心险恶,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千刀万剐。”
王梵烟:“是因为他没有像你一样的父亲。皇帝也故意不想让他出头,所以他开始接触了高昌国的间谍团伙是吗?”
丁重山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微弱的光芒:“他拿妻儿的性命威胁我。”
孙二娘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她迟疑的开口:“那你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做了什么?”从中途的尖声又到后来的平静。她的矛盾想要指责,又在意志上压制。
“嗯!我不是好人。我只是想着保护你们母女,让他信任我。才不得不……呵,也都是借口,主要是我知道她是个狠人,你看,这不,半年前怕走漏了消息。他连自己的亲爹都能杀吗?我只能投鼠忌器。”丁重山看着她,眼里闪着微弱的光芒。
“早在半年之前,我就暗中勾搭夫人,虽然那是为了让王谦捏住我的把柄。换而言之,我为了进入他们的团伙,也是覆水难收。当我接到那份密报的时候我就知道绝不可行。于是给了王谦十斤黄金。而他找人雇佣了杀手。”
孙二娘摇了摇头眼中尽是绝望的泪水。竟有些壮汉也忍不住开始用透析红尘的目光,深深地望着这两个打扮极不般配的主角。
丁重山此刻语言已经平静流利:“可惜,王谦生怕事情败露,杀了知情的报信人。我和夫人碰巧发现了这一幕,我借机将他打晕,用宫中的方祛亲手将王谦弄死。也顺手将那个报信人的尸首借着给王谦办丧事处理了。至于后来死的这两个人,则是为了保护皇室,在下,也算是尽忠了。”
丁重山取下头顶的帽子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发簪:“虽然我做出了这种杀人害命的事,有愧父母。但是,我也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
古人有君子死而冠不免的道理,丁重山此刻没有带着官帽。要不然,恐怕会比现在显得更为庄重!
“她和石渠阁吏员有私情。”王梵烟这句话几乎脱可而出却让丁重山和孙二娘二人惊呆了。
“王谦,原来是皇帝御书房,不,是批奏折的地方,旁边处理天下信息的的小吏。他的祖祖辈辈都应该是忠诚于当今陛下的。”王梵烟说完这句话到时让众人又大吃一惊。
“你快点说真相吧,朝中人怎么这么墨迹?”醉郎实在忍不住恼怒的说。
子飞语则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说道说道。文人心曲,不懂吗?你看着弯弯绕绕的,一看你们这些大老粗……这些个人……都不适合当大官。”
厅堂之中还躺着两个人。屋里的死者也被搬过来了。
“高昌人有一个特性,他们的毛发极为茂密,而且乌亮。是因为经常会在毛发茂盛的地方,涂上一些乌斯玛草而这种草也有不可避免的缺陷,就是腥味儿重。由此我判定。王谦或许是个好官,但是他跟这里两个死者都一样,都是高昌人。确切的说是不知何时被偷梁换柱的高昌奸细。”
客栈一时间寂静无声。
“怎么可能?”丁重山眼神突然变了,不再是那视死如归的殉情风范。
“这才是我家公子,想要知道的内容。这个人从生下来就已经被人替换了,只是他身边安插了他的父亲,还有他的暗线,还有他的上线。是因为高昌人极度不满,他从京都石渠阁信息最丰富甚至可以说天下信息第一迅猛的地方,给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而导致这种可怕局面的大宫女早就被卷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
孙二娘终于开口了:“不错,因为他的父亲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把丁主薄不灌醉,以与人通奸的罪名勾陷他。”
“你……你怎么?”丁重山说这话时却低着头双手不停的攥紧。两条哆里哆嗦的弯腿几乎站不稳,像弱不禁风的干树枝。
“你太自私了。”王梵烟满意的说道,却话锋一转:“不过你也是挺伟大的,你加入他们倒不是因为感情纠葛,受制于人。长欢那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王梵烟说这话时,眼睛却瞟向了王曦!
王曦只觉得被这个小子看个通透,似乎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