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夏武双刀连环,钟凯单手独刀显然无法支撑。
腰刀一次次被夏武劈开,若非钟凯拼命闪躲,此时已经亡于夏武双刀之下。
即便暂时未死,钟凯身上也多出了数个新的伤口,鲜血汩汩流淌,而他的断臂更是血流不止。
腰刀再一次被劈开后,面对夏武右手直刺的一刀,钟凯猛地举起左臂挡在身前。
嗤!
令人牙瘆的声音中,夏武右手腰刀轻易的刺穿了断臂。
钟凯表情扭曲狰狞,左臂往外一挥,将夏武右手的腰刀架向其左手腰刀。即便左臂上的伤口被刀身撕裂,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滞。
强忍剧痛,钟凯右手腰刀向着夏武脖颈砍去。
面对这致命一刀,夏武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左手腰刀一闪一刺。
嗤!
钟凯的腰刀停在了夏武脖颈附近。
夏武左手转动刺入钟凯心脏的腰刀,看着钟凯双眼中的生机迅速黯淡,右手再也握不住腰刀,嘴角不由上翘。
“最终还是我赢……”
呜!
诡异的破空声传来,夏武下意识要进行躲避,却因击杀钟凯后的放松而慢了一线。
黑色而虚幻的火苗在夏武身上熊熊燃烧,诡异的没有灼烧任何物品,他却忍不住发出了充满惊恐的声音。
“妖火!鬼面枭的焚魂妖火……”
夏武弃刀扑出,扑向了远处的皮包,但他的动作却越来越慢。
在手指快要碰触到皮包时,夏武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身上黑色的虚幻火焰也随之熄灭。
噗通!
刀盾手握着手弩的右手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同样落下的左手中是一块布满裂痕的玉牌。
一枚散发着淡淡清光的晶莹圆球从刀盾手身上飞出,飞向了不远处的夏武。
绕着夏武转了几圈,陈穆清仔细观察后确认夏武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令他感到畏惧的黑色虚幻火焰也随之消失。
在周围盘旋数圈后,陈穆清又回到夏武的尸体附近。
“割喉、碎心、爆头,钟凯三人的尸体都有着致命创伤,已经彻底失去生机,根本无法附身长存,最多可以操控肢体做一些动作而已。
现在唯一能够长久附身的只有夏武,不过他身上的伤势必须处理,否则即便我附身成功,光是失血过多也会让身体死去。”
“但我不会战地急救,即便是会战地急救,这里也没有适用的器材和药物。
夏武等人的随身物品里应该有相应的药物,但我根本不认识,何谈用来治疗。”
“该怎么办?就这样以七窍琉璃心的状态离开并不安全,外面可是有鬼面枭存在的,万一遇上了,我就是个送上门的自助餐。必须要有一具身体!”
“按师父之前所说,《问心诀》练成第一层就可以增强体魄,自然能够加快伤势愈合。
但我现在根本没有感悟,如何能够叩问自心、完成第一层的修炼!”
陈穆清越转越快,“该死!为什么《问心诀》非要偏重感悟!”
“对了!可以使用盗心之法!用盗心来提升修为,这样就能加快伤势愈合。
而且盗心还能获取记忆,里面很可能有如何自救的记忆,这样也可以自己疗伤了。”
“但盗心提升的修为会不稳定,还不完整……”
“不稳就不稳!不完整就不完整!总比死了强!而且我迫切需要快速提升修为以增强实力,否则附身之后仍然身无一技之长,如何能够自保!如何能够逃出天一宫!更不用说寻找回家的路!”
心中有了决断,陈穆清立即停止盘旋,猛地坠向夏武的头颅,飞快的融入其中。
夏武的尸体微微一颤,原本了无生气的双眼眨了眨,转眼间恢复了灵动。
“嘶!”
“夏武”倒吸一口凉气,双臂撑地缓缓坐了起来。
“疼死我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进行这么久的高强度战斗,并杀掉两个对手,夏武这货还是挺强的。”
“伤口还在流血,不能拖延了,必须立刻开始。”
陈穆清忍着疼痛调整着姿势,让自己盘膝而坐、双目轻阖,运起《问心诀》心法。
随着盗心之法发动,陈穆清身上除了伤势带来的阵阵疼痛之外,忽然多出了一种阴冷的感觉。
与此同时,一阵阵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焚魂妖火!中了焚魂妖火,魂魄会被迅速焚烧,若不立刻解救,轻则元气大伤,从此成为废人;重则魂魄受损,无法维持生机,从而魂飞魄散……”
“我现在的《九曲归一功》才修炼到壬境,九曲真气还无法扑灭焚魂妖火,必须要用甘露符才能遏制焚魂妖火,再用甘露符、春风符缓解伤势。但这些灵符我都藏在鞓带皮包的夹层里了……”
“快啊!还差一点就要拿到了!还差一点……”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我要报答宗门的养育之恩,我要完成宗门交给我的任务,我回到宗门去见……”
“我想回家……”
充满焦急与恐惧的声音中,陈穆清忽然感觉自己身体悬空,紧接着开始高速翻滚坠落。
猛地睁开双眼,陈穆清看到了上方隐约透出光亮的云层,看到了下方翻滚涌动的深色波涛,看到了身周环绕着一个个亮度略有不同的黯淡光球。
噗通!
陈穆清坠入了下方的波涛之中,他拼命的划动手脚,却无法获得一丁点的浮力,只能无助的缓缓下沉。
透过海水的光亮渐渐消失,陈穆清越沉越深,窒息令他逐渐失去了行动能力,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无声无息间,陈穆清身周的黯淡光球一个个破碎,同样黯淡的荧光融入了他的身体。
…………
“这个还行,就他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视线恢复正常的陈穆清抬起头,看到一个身形消瘦,脸皮蜡黄,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子。
男子坐在一张木椅上,双眼看着左手中的一个玉色圆盘,右手则指向陈穆清。
“这是哪里?”
“对面的人是谁?”
“发生了什么?”
陈穆清心中浮现出重重疑问,但这些疑问转瞬消失,只剩下一个疑问。
“……我是谁……”
“对了,我姓夏,没有大名,因为行五,家里人都叫我五娃子,别人叫我夏五娃,今年七岁。
今天刚吃过饭,天才擦黑,爹就让我换上娘刚浆洗过的衣服,要带我出门。
出门前娘在那抹眼泪,被爹骂了还一直哭。其他兄弟姐妹们有的也在掉眼泪,有的却看着我直乐。”
“爹也不说去干啥,就是一个劲的赶路,出了村还一直走。
我还是第一次出村这么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看见远处的火光,走到火把跟前才停下来。”
“有人说,这里是李家镇镇门。说话的人带着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还是两个。周围黑压压一片,都是带着孩子过来的,他们和我差不多大。
说是有个什么人,在这里选童男童女,已经选了八天了。”
“在镇门口等了会,我们就被带到镇上的李老爷家,听说他是李家镇最富的人,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大鱼大肉、白面馒头、顿顿干饭。
李老爷家的人又凶又横,让我们站在院子里等,然后五个人一块进屋子,还不让爹他们进去。”
“李老爷果然很胖!也对,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大鱼大肉、白面馒头、顿顿干饭,不胖就怪了。
我也想这样吃饭,不用天天吃,一个月能吃上一回就行,半年吃上一回也行。
为什么胖胖的李老爷在屋里只能站着,那个瘦得跟竹竿似的人却坐着……”
看到夏五娃被指出来,胖乎乎的李老爷用与体形不符的速度蹿了过来,一只手抓住夏五娃肩膀,另一只手示意仆人把屋子里的其他孩子带下去。
“还不快谢过宋执事!”
夏五娃之前被爹叮嘱过,听到李老爷的话,再加上肩膀上下压的劲,赶忙跪下磕了个头,“谢宋执事。”
竹竿似的宋执事挥了挥手,李老爷便扶起夏五娃,带着他出了屋子。
夏五娃看到父亲夏老三站在院子里,想要过去说话,却被李老爷硬生生的拖走了。
远远的,夏五娃听到了院子里的说话声。
“夏老三,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啊!你家五娃子被选上了,这下可是享福喽!”
“就是,夏老三!你家五娃这是去学本事,你哭丧着个脸干啥!这十里八乡的多少娃子都来了,能选上的才几个!”
“三哥,你想想多少人才能选中一个!你家五娃这是百里……不!是千里挑一啊!”
“老三!你放心!过些年,你家五娃子回来省亲,你家就过上好日子了。你看关家坪的吴老四家,他家娃回来几次后,你看看那日子过得,不比李老爷家差!”
“就是!就是!上回俺可是见着了,李老爷见了吴老四,都得称呼声世兄,那风光!!!啧啧啧!以前吴老四家啥样谁不知道!”
“老三,俺家娃也被选上了!哈哈哈!不过家里还有四个娃,两个男娃、两个女娃,听说你家还有两个男娃、三个女娃,要不咱们定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