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中毒
只听那林副都统低声对着一个人,道:“怎么样?药拿来了么?”
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嗯,这个药只要下在他们饮用的水里,保证个个脱虚三天,无力上战场。”
“好。”一阵悉碎的声音,似乎在捆绑东西。
“这次从天山绕路过来,又死了十几个兄弟。”嘶哑的声音似乎有些感慨:“飘雪国与落羽国防守严密,我们只能绕天山险路进入敌境传递消息,可是,这,这天山之路的凶险……一点也不比战场少啊。”
林副都统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件大事就快了结了,兄弟们的血是不会白流的。”
“对了,上次你拿的毒刺花,给,给那人下了没有?”嘶哑的声音又问道。
“下了,所以我才会让你赶紧把这软筋散拿来。”林副都统顿了顿:“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敢冒然行事,他若无恙,我也不便乱来。我试过飘雪国的软筋散,一日便无效了,一点也没有我们的好用。”林副都统冷声道。
我紧紧捂住唇:他们是奸细?他们想拿软筋散在军中投毒。我恨恨地想,这个林副都统一看就不是好人,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叛徒?
另一个道:“嗯,那人可是我马刺人的大敌。只是向来听闻他机智多谋,怎么会如此轻易让你得手?”
林副都统道:“他一个月前腿疾刚好,便申请出征前线,我也不知怎的,见整日他魂不守舍,一点也不同往日,所以才大胆投毒,没想到竟一举得逞。”
我暗中咬牙,这个叛徒,也不知道给飘雪****中哪一位将领投毒,想必是个大人物才让会让他如此谨慎,待会一定要逼他拿出解药来。
“真是天助我马刺国,此人一除,我们将永无后患。”另一个人对那位大人物似乎心有余悸。
“嗯,我现在便要赶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些。告诉军师,三日后,等我的讯号攻城。”
“好,我知道了。”
眼见两人要分开,我手一挥,掷出一枚早就藏在手心中的石子将那声音嘶哑的人打晕过去。
“谁?”林副都统喝道,随手拔出长剑,横拿在胸前。我看着他的姿势,脑中火光电石般一闪,当初与洛在汗城外遭遇行刺时,那个马刺人也是这样横拿着刀的,不由得脱口而出:“原来你不是叛徒,你也是马刺人?”
“是你?”林副都统微愣了下,阴森道:“是又如何?想不到你竟会躲在这里,说,谁派你来的?”目光紧紧盯着我,看来他对我的印象也是极深刻的,我的脸化成这样,他也认得出我来。
“你真的是马刺人?想必上次洛在汗城被行刺,也是你事先通知了刺客在路边埋伏的了?嗯,难怪那天在酒楼我看你的神情如此怪异,原来是你是在打探洛的腿是不是真的不能动了。你,你好狠毒的心。”我狠狠地盯着他。
“不错,就是我,那又如何?我与他立场不同,行事自然也不同。”他眯着眼睛看我,脸上狞笑着。
当初我惧他凶狠,现在我可不怕他,冷笑一声道:“你如此处心机虑地想害洛,幸亏老天保佑,让你奸计不能得逞……”
“是么?”他也冷笑道:“老天佑得了他一时,佑不了他一世。他早就被我下了毒刺花之毒,现在只怕是就要毒发身亡了吧。”
“你说什么?”我惊呆了,他说洛中毒了,他刚才说的那人是洛?他下毒的对象是洛?
林副都统得意道:“毒刺花可是我马刺国最毒的毒药,毒性可比你们的什么鹤顶红,孔雀胆厉害得多了,哈哈哈……”
我完全惊呆了,早该想到的不是吗?除了洛还有谁能让马刺人如此忌惮?除了洛还有谁能让马刺人闻飞丧胆的欲除之而后快?
林副都统见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趁机向我刺出一剑,剑气寒厉,我惊醒过来,却避之不急,手臂被划过一道口子,鲜血淋漓。我又怒又恨,轻跃翻身抽出长剑,挑开的他的剑。林副都统见我剑光霍霍,完全封锁住他的招数,他远远不是我的对手,急喝道:“你到底是谁?当初看你走路虚浮半点武功也不会,原来竟是高人不露相啊。”
我不答,长剑挥动在他身上划过几道口子,我没有杀过人,终究还是下不了重手,随手制服他后,点了穴将两人扔到一块,长剑着他的胸口喝道:“把解药拿出来。”
林副都统大笑:“哈哈哈,你便是杀了我,也拿不出解药。”
我双眉一掀,剑尖抵上他的胸口:“你拿是不拿?”
“哼,毒刺花无解,你不知道么?我便是怕你们飘雪国人对那鹤顶红、孔雀胆有什么医治之法,才会让人迁里迢迢地从我马刺国内拿来毒刺花,你说会有解药么?”
“你,我杀了你。”我气得手直发抖。
“拿我们两人之命,抵飘雪国安靖王之命,也值了,你动手吧。”林副都统冷哼着闭上眼睛,丝毫不惧。
我又急又怒,不知如何是好。
“哼哼,我劝你还是赶紧去见你的情郎最后一面吧,迟了只怕就见不着了。”他又睁开眼睛,嘲讽地看着我,冷笑数声。
我眼前一黑,怒急攻心长剑往林副都统胸口刺去。
“啊!”林副都统一声闷哼,长剑没入胸口,顿时气绝身亡。
我抽出长剑,脑中一片茫然……对,对,我要赶紧去见洛,他,他一定不能有事。
“芊芊,芊芊。”远远传来飘雪涵的声音,想必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我回去,便来寻我了。
我迫不急待地看向西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跟飘雪涵解释了,看了看林副都统身边的活口,他晕倒还没醒,便削了一块树皮刻道:这两人是马刺国的奸细,谨慎行事。
将树皮扔在两人身上,展开轻功朝西奔去了。
我狂奔了一日一夜,才赶到西原城,看着高大的城墙,心中怦怦乱跳,他,他还好么?他还在么?还活着么?一大堆的问题将我缠绕得死死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抚着开始微隆的腹部,轻声道:孩子,对不起,妈妈这样竭力的赶路,也是为了你爹爹,你可要争气些,莫要有事,不然我怎么向你爹爹交待?
腹中再次散发出阵阵暖意,流淌在我身体内,我松了一口气。
趁着天黑,我越过高高的城墙,点住了一个正在巡逻的士兵,寻问洛的下落,谁知那士兵硬气得很,怎么都不肯说,只是狠狠地瞪着我,若不是被我眼明手快点了他的哑穴,只怕他便要大喊出声了。
我又气又好笑,只得道:“大哥,我不是坏人,我没有恶意的。”
那士兵眼珠子乱转,一脸不信的神色。
我犹豫了一下,见四周无人,将他拖到角落,看着他一脸冷笑,无奈道:“我是女子,是,是安靖王的亲人,我知道他中了毒,特意赶来瞧他的。”说完将脸一抹,解开长发。
那士兵突然张张嘴,我一喜,解开他的哑穴。
“你怎么知道王爷中毒了?”他也压低了声音,一脸怀疑地看着我:“此事军中并无多少人知晓?”
“他真的中毒了?他,他有没有事?”我心中一急,眼泪几乎落下。
他见我神色着急不似有假,放心了一些,道:“你到底是谁?”
他还是不信我,我咬咬牙怒道:“我叫宁芊芊,是,是你们王爷的,的……”
“啊,你就是宁姑娘?”那士兵惊喜道。
“你知道我?”我疑惑地看着他。
“军中谁人不知道宁姑娘的大名,你办了孤儿院和老人院,还让王爷开了炼器厂,我们大伙儿都很感激你呢。”士兵憨声道。
“王爷到底怎么样了?”我急问道。
都说宁姑娘是王爷的红颜知己果然没错啊,这么着急。士兵暗想,嘴上道:“王爷内力深厚,暂时抵住了毒性,只是一直昏迷不醒,太医说,说……”
“说什么啊?”我恨不得一拳砸晕这个愣小子。
他侧过头,低声道:“太医说此毒无解,王爷撑不过两天了。”
我脚步一虚,几乎跌在地上。
“宁姑娘,您没事吧?”士兵扶住我。
“带我去见他,带我去见他。”我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那士兵咬咬牙道:“好,请姑娘盘好头发带上帽盔,我这便带你去见王爷。”
“谢谢你。”我找回了一点力气,跟着他走。
他摇摇头,在我前边领路:“姑娘,你是怎么得知王爷中毒的?这可是军中机密啊。”
我咬牙道:“我乔装打扮跟着涵王爷的队伍来到西原城,没想到在半路遇上一个奸细才知洛他,才知王爷他身中奇毒,便独自连夜赶来了。”
“奸细?”张大龙停下脚步,一脸紧张之色道:“那奸细是谁?”
“就是那该死的林副都统。”我恨声道。
“林副都统?”张大龙皱眉。
“就是脸上有一道大疤的那个。”我补充道,我也不知道那林副都统叫什么名字。
“啊,原来是林生?”士兵道:“他出城打探敌情,已有两日未归了。”
我道:“等涵王爷到了,一切自会分明。”
那士兵思忖了半晌,才继续领着我走。
我站住不动道:“你又是什么人?一个普通士兵怎么会对安靖王爷的事情如此了解?”
那士兵哈哈笑了一下,递过一块军牌,道:“末将是安靖王爷部下副队长张大龙,今晚只是替我手下一个士兵当了一下班,没想到却遇到姑娘,真是有幸。”
我借着灯火看了看,将军牌仍回给他,道:“快点走吧,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张大龙边走边道:“姑娘可是有解救之法?”
我沉默,解救之法?我是没有的。只是,他若有事,我……
张大龙领我进入一处府砥,一路与几个侍卫打了招呼,来到一处小院,院外重重侍卫守卫着。张大龙低声说了句什么,侍卫便放行让我们进去了。
我急切地推开房门,只见一个大夫模样的老者在房内冥想苦想,我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冲到床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紧紧捂住唇,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真的是他。他变得十分憔悴,眼眶与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嘴唇苍白干燥,脸部隐隐透着黑气,哪里还有当初半点英俊潇洒的模样。
“来者何人?”老者喝道。
张大龙进走房来,道:“李大夫莫惊,这是宁芊芊姑娘,她得知王爷中毒,特别来瞧王爷的。”
李大夫打量我半晌,才道:“她一个弱质女流,怎么来得了这里?”
“她是跟涵王爷一同来的。”张大龙道:“李大夫,王爷可好了一些?”
“唉!”李大夫神色黯然,摇了摇头:“怕是熬不过明晚了。”
我一听便要晕厥在地,张大龙大惊失色,上前几步扶住我急道:“宁姑娘,宁娘娘?”
我悠悠醒来,看到李大夫刚好收回搭在我脉搏上的手,沉声道:“宁姑娘,你已怀有身孕,怎能如此竭力奔波?若不是胎儿稳固,你只怕要保他不得了。”
我不语,只是侧头瞧着洛,紧紧咬着唇,直到唇上溢出血丝来。
“你……唉!”李大夫摇了摇头,再也不忍心责怪我什么。
我的头一低,垂下泪来:“先生,王爷,他,他真的没有救了么?”
李大夫怜悯地看了我一眼,无能为力地叹了一口气:“老夫已是尽力了。这毒刺花本是无解之毒,老夫也是费了一天一夜才知道王爷中的是什么毒,可想而知这毒性的厉害,幸得王爷内力深厚才能撑到现在不死。”
我眼中升起了希望:“先生,我可不可以用内力替他逼毒?”
李大夫叹道:“此法亦已试过,无用。王爷体内的剧毒盘缠在他的五脏六腑之内,是逼不出来的。”
“洛……”我跌坐在床边,痴痴地将他的干枯发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抚摸,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李大夫与张大龙看到我这副模样,都是唏嘘不已。
“李大夫,这世上真的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么?”我泪眼婆娑地着他,哽咽道。
李大夫道:“姑娘稍安勿躁,王爷的贴身侍卫黑衣等人已偷偷潜入马刺国,打探是否有解药了,你,你还是再等等吧。”
“既是无解之毒,又怎么会解药?”我绝望地说。
“宁姑娘……”张大龙还想劝我。
李大夫一把拉他冲他摇了摇头,转头对我道:“既然姑娘来了,就多陪陪王爷吧,我们晚点再来。”
“宁姑娘,你,请你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点吃的送来。”张大龙也叹了一口气,与李大夫走出门去。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只痴痴地瞧着洛:都怪我,如果我不离开他,好好地守着他,就算他的腿不能动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我这哪里是在救他,简直是在害他。我,我到底还是做错了。泪打湿了他的脸,他却毫无知觉地紧紧闭着唇,犹如死人般了无生机。
“听说附近的天山顶上住着一个得道的仙人,如果能求他来救王爷就好了。”一个声音压低道。
“哎,那是附近的村民乱说的,你怎么当真呢?”另一个声音道。
“我亲眼看见到好多村民在天山脚下祀拜呢,如果不真的,他们怎么会信?”
“哼,如果真的有仙人……”
“天山?仙人?”我的神经一下绷紧,放开洛的手,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缝隙望去,却是几个换班的侍卫在交谈。
对,我怎么忘了,我还是一只白兔待在南疆巫王身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