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修元功法。”常安沮丧地想到。
常安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要人脉没人脉,要资源没资源,要路径没路径。
这样的他,本也从没想过自己可能会和修元者有任何交集。
小时候总有别家小孩子,幻想着修行,当神仙,每到这个时候家长就会将她们的孩子一顿痛打。
而常安,似乎生来不同,他从未幻想自己修行,他最喜爱的事便是读书。
常安从来没有遭过打。因为他乖巧到不像一个小孩子。
常安沉吟了一会儿,他唯一能想到的途径,便是白先生了,或许白先生能够给他修元功法呢。
但常安也颇有些忐忑,毕竟帮他的并不是自己,自己也没有能够帮他的地方,还白喝了人家一顿酒。
“要不,我带两坛酒上门……”常安自言自语。
但他即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人家就是买酒的,还带酒上门。
怎么着,砸场子啊?
常安颇有些头疼。
算了,不管了,试试再说。
常安便是如此一个人,他很少会有自己的愿望,但这愿望一旦出现,常安便会为此不顾一切。
常安说干就干,将自己攒的私房钱揣在腰间,便向一醉楼走去。
路上,常安又重温了之前来时所历经的景象,不禁一阵唏嘘。
明明才过去没多久。
可常安重走这条路,却感觉和他是阔别多年的老友,久别重逢。
常安微微摇头,将所有纷杂的念头甩出脑外,留下心中的一片清明。
“这位小哥,要来算算命吗?老头子我算命很准的。”正当常安搞定心中念头,便遇上了一个看上去很是邋遢、穿着破烂道长服的老人家。
老人家看上去七八十岁的样子,手里拿着签筒和毛笔,甚至还有符纸。
常安有些挣扎地看着他,咬咬牙道:“老爷爷,对不起啊,我并没有钱。不能找你算命。”
常安手中的钱是准备给白先生的,虽然心中愧不敢当,但是他仍然撒出了这个慌。那种欺骗别人和拒绝老人家的罪恶感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老道士摆摆手,道:“无碍无碍,倒是老头子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客气的年轻人,难得啊。”
常安本就微红的面颊顿时通红,愧疚之情溢于言表,甚至都想说出实情算了。
于是,羞愧难当的常安匆匆“嗯”了一声,飞也似地走了。
老道士看着常安离去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
————
“请问,白先生在吗?”常安深吸一口气,站在柜台前面,彬彬有礼的问道。
那伙计仔细端详了一下常安,察觉到常安的家境定不宽裕,接着看到了常安那张清白的笑脸。他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就是天天端酒时听到那些女子谈论的人?
伙计撇了他一眼,越看越不顺眼,摆摆手道:“不在不在。”
常安失望地“哦”了一声,道了声谢,转身便走出了一醉楼。
路上他又遇到了那个老人,察觉到他脸上的失望,老道士叫出了他。
常安这次留步了。
“小哥有什么烦恼,不如说与老头子我听听。”老道士用老人专用的充满古老气息的、转悠的语气讲到。
常安微微讶异,沮丧地道:“老爷爷,我没事。”
老道士轻轻笑了笑,淡淡说道:“老头子我活到这么大岁数,你们年轻人的情绪,全都摆在脸上,是什么事我一眼就看的出来,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
老道士顿了一顿,常安不相信地朝他看来,老道士嘿嘿一笑道:“这样,若是我猜对了,你便让我给你算一卦,若是我猜错了,我还是给你算一卦,但是不受你分文。咋么样?”
常安有些迟疑地道:“老爷爷,就算是你猜错了,我找你算命也该是要付钱的。”
老道士一副我不可能说错的模样,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道:“来,告诉老头子我,是不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我……
这老道士怎么为老不尊啊。
不过,自己想修元却是也是因为一个女孩,这,也算吧……
“老爷爷,我……”常安有些想要解释一番,不过又觉得麻烦,没必要,再说,也还是有关联的。
老道士一副轻描淡写的,意思是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你瞒不住的!
“来来,让老头子我给你算一卦!”老道士也不等常安回应,自顾自地拿出了签筒,用一种常安看不懂的手法摇晃着,突然有一根签朝常安飞去。
常安还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的接过。
常安往上面望去,却是不书一字。
这是什么,忘写话了?
老道士走过来,拿过常安手上的竹签,陷入了沉思。
“把你的名字写上去。”老道士罕见地没有拿出那种为老不尊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正经。
常安接过老道士递来的毛笔,一头雾水但是却乖乖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平常的常,平安的安。
常安的毛笔字极为漂亮,并不锋利尖锐,却也不软糯无力,浩然正当的字体看上去显得中气十足。
让人想起一个词:字如其人。
这个词在常安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老道士轻叹一口气,从身上掏出了两本书,道:“我知道你所求之物,相逢既是缘分,我便送你这两样东西,可以让你……”
老道士到这儿就停下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常安乖乖地接过两本已经泛黄且处处是破损的书籍。
常安看了一下他们的标题,激动起来,“这该不会是?”
老道士给予了肯定的答案,淡然道:“一本是修元功法,一本是剑法,你要是不怕出岔子你就自己试试。”
常安愈发激动起来,并且有些晕乎乎的。
这就是所谓的奇遇,来的好突然!
令人不敢置信。
常安收敛面上的喜色,庄重地作揖道:“感谢前辈传道之恩!”
老道士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常安略有些疑惑,一般这种时候,不应该都是他对自己说一些慷慨激昂的话,让自己不要滥用力量什么的吗?
一言不发是什么情况?
常安也稍微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但是一直这么作揖也不是个办法啊!
“前辈还有什么事吗?”常安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老道士突然脸一黑,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算命费用。”
听到这句话,常安脸色顿时一僵。
并以僵硬的动作从自己身上掏出了所有的钱,一并给予老道士。
常安只觉得他对自己恩重如山,并且从未怀疑过人性的善良,但他没有想过这要是骗子,自己得怎么办啊?
老道士也不客气地接过,悠哉游哉地转身走了。
常安呆在原地有些被喜悦砸中的呆滞并遥遥听到了老道士哼哼唱唱的话。
“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
最后几个字常安没有听清楚,但他自己补了下去,应该是“莫强求”吧。
当然是“莫强求”啊。
真的是吗?
————
常安捧着《开元书》和《流云剑法》,如获至宝。
常安首先打开了开元书。
“修元者,夺天地之造化而筑己身之法,虽为夺取之道,却为天地所应允。
“修元必先开元,开元后便能混元,元混却杂,可归其元,元归则神明,神明则心静,抵如此之境,即触天元,天元是为天道,和其天道,圣元则不远矣。以身而融天道,终就仙元,逍遥长生,不死不灭。
“而今之仙元者,虽千万人无一人矣。”
常安终于明白了修元者的实力划分。
开元境、混元境、归元境、天元境、圣元境、仙元境。
人们口中的仙人,便是仙元境的修元者,他们强大到了极致,动辄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常安充满了向往。
常安继续看着,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常安也终于将两本书看完了一遍。
常安呼出一口气,总算是看完了。
他突然头有点痛,这个好复杂的样子。
他心里有很多复杂情绪,占据主导的,还是激动兴奋和迫切的向往。
常生这时回到了家,常安听到了常生那沉重的脚步声。常安连忙把两本书收起,放入自己的书堆中。
走了出去。
“没做晚饭?”常生看到从房中出来的常安,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于是皱了皱眉头。
常安挠了挠头,颇有些惭愧,连忙道:“我这就去做。”
常生用粗壮有力的右手拉住了常安,摇了摇头道:“算了,不必再做。”
说完便慢慢走进房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常安。
“拿去。”
常安下意识地接过,触感冰凉,定睛看去,是两块白面糕。
常安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他口中的音节仅仅吐出了半个,便停止了下来。
天色迟暮,屋子里仅凭一盏煤油灯保持着光亮。
常安看到的是常生似乎有些佝偻的背影,他此刻正缓步走向属于他的房间,那像熊般壮硕而宽阔的身躯竟被勾勒出孤独的感觉。
今天是常夫人死的第四年忌日。
这种白面糕,是常夫人生前最爱吃的食物。
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