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青石广场。
墨莲被金三娘单手抱在怀里,看二人的亲密模样,那就像一位母亲抱着自己心爱的孩子似的。
金三娘心情有些激动,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清柔和清楚儿竟能够摆脱妖魂的魔化,而且还是被她怀里的小墨莲救的。
这墨莲在她心里,一直以来,只不过是一个只会到处捣乱的小丫头,谁承想,这小小丫头,竟然拥有着一双可以克制魔的宝眼。
虽然墨莲的宝眼神通已然失灵,但不代表将来不会再次觉醒那种神通,若是那种神通再次觉醒,对于金三娘,对整个灵妖一族来说,那可谓是天大的造化。
因为万棺冰原中封印的灵妖,那可都是被魔气侵蚀了妖魂,被迫暂时封印的,这封印有时间限制,若是时间到了,无法将妖魂中的魔气泯灭,那些族人的下场,不是魔化就是妖魂溃散。
金三娘他们这些老祖,虽有通天彻地之能,但对此却只能望洋兴叹。
自从封印第一个族人开始,他们一直将希望寄托于圣主回归的那一天,可是如今,老天送给他们一个拥有宝眼神通的墨莲,若是墨莲哪一天能够再次觉醒那种神通,那些被封印的族人,或许不需要等到圣主回归便可以复原,所以这对于他们灵妖一族来说,就是天大的造化。
金三娘心中如此想着,看着墨莲的眼神那是倍加疼爱,就如同她看向正在扑棱着翅膀,围着她飞来飞去的小罗灵一样。
“娘亲!”墨莲小脑袋依偎在金三娘肩头,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真情流露而出。
这是一个孩子本该拥有的情感,这是孩子天生对父母有所依赖的情感。
这一刻,墨莲将压在心底四年的这种情感,一股脑地发泄在金三娘身上,让墨莲感到幸福无比。
金三娘闻言,笑了笑,轻轻抚摸着墨莲那柔顺光滑,如同水波的秀发,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饱含的情感,要比言语来的更实在,更让人感到亲近。
小罗灵有些懵,看着金三娘的眼神有些奇怪,怎么她的娘亲会称呼这个恶女人娘亲呢?难道眼前的这个恶女人是她的奶奶,或者姥姥,对,一定是这样的。
“敬拜轮回皇天,赐我灵妖以不朽妖魂!”一声苍老而又厚重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墨莲闻声而望,只见一名身穿青色长袍的长髯老者,此刻正站在一座由白玉砌成的方形石台之上,背对着石台之下,乌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灵妖族人,仰望高天,悠悠朗诵道。
其话音刚落,石台下方,站立在白玉广场上的无数灵妖族人,伸出右手横在胸前,按在胸膛之上,齐声诵道:“敬拜轮回皇天,赐我灵妖以不朽妖魂。”
众妖诵罢,齐齐单膝跪地,仰望着苍天,金三娘早已将墨莲放下,墨莲看着单膝跪地的金三娘,挠了挠脑袋,也学着金三娘的样子,单膝而跪。
站在金三娘另一侧的墨空见状,也单膝跪下,学着众妖的模样。
九霄云宫中众多天妖老祖,看了一眼二小,眼中皆有欣慰之色。
这一拜,可不简简单单的是一种拜天仪式,更是他们灵妖一族的祭祖仪式,墨莲这一拜,也就意味着二小,成了他们灵妖一族的人。
墨莲自然不知这代表着什么,反正她只是觉得好玩罢了,墨空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道是入乡随俗。
“大哥,石台上那人是谁?”墨空看向祭坛之上的青衣老者,对身旁明仁问道。
“那是我云宫的二祖,名曰孤烟绝。”明仁语气中带着敬意。
“我听他们称呼干娘为三姐,难道干娘是三祖?”墨空闻言,先是点了点头,后又问道。
明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敬拜轮回后土,赐我灵妖一族以繁衍之地。”那长髯老者苍老而厚重的声音再次传来,随后只见他双手十指交叉重叠,手背碰触地面,脑袋磕在了手心之上。
“敬拜轮回后土,赐我灵妖一族以繁衍之地。”众灵妖齐声高呼,如法炮制,二小自然有样学样。
“敬拜圣主,赐我灵妖一族以再造之恩。”长髯老者苍老声音响起,随即他单膝跪地变成了双膝跪地,一头磕在了地面之上。
“敬拜圣主,赐我灵妖一族以再造之恩。”灵妖族人再次如法炮制,二小依旧有样学样。
众灵妖这次刚刚拜下,“轰隆隆”一声巨响,自祭坛之上传来。
墨莲闻声而望,只见白玉祭坛上,有东西自地面缓缓升起,不多时,一座巨大的青色石碑,自祭坛之上,出现在了墨莲眼中。
这座青色石碑,高约千丈,宽约三百余丈,其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朱红色字迹。
墨莲凝目去看,才发现那些朱红色的文字,乃是一个个人的名字,若仔细数下来,墨莲断定,她这一辈子恐怕也数不完。
“冰封在万棺冰原,所有灵妖的名字,都篆刻在这座石碑上。”金三娘与诸位天妖缓缓起身,再次将墨莲抱在怀里,轻声说道。
待金三娘他们这些老祖站起,其身后乌压压的灵妖族人接连起身,望着那青色石碑的双眸中,满是缅怀与敬重之色。
没错,那上面篆刻着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用尽自己所有,守护了九霄云宫。
“娘亲,万棺冰原在哪?我怎么看不到?”墨莲闻言,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张望了半晌,连一具冰棺也没有看到,不由地有些疑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金三娘握着墨莲的小手儿,柔声道。
就在此时,“咚咚咚……”有节奏的战鼓之声自众妖身后传来,鼓声深沉而又磅礴,好似经历了无数岁月沧桑,带着一抹悲凉,响彻在这片看不见边际的广场上空。
随着鼓声不断传来,嘹亮而又悠扬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号角声中带着深深的思念与缅怀,好像正在对一位老朋友诉说着心里话。
灵妖族人听了这鼓声与号角声,皆是面带悲伤,双目含泪,如潮水一般向着两侧涌去,眨眼间,广场中央,现了一条宽约百丈的大道,道路两旁,站满了灵妖族人。
二小见状,双眸眨也不眨地向着这条大道的尽头望去,这广场实在太大了,二小根本望不到尽头。
半刻钟后,沉稳而又整齐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不多时,二小就看到,一排排身披白色披风,身穿金色铠甲,头戴金色战盔,脚踩金甲虎头靴,腰系白绫,白绫之上,悬挂着一把紫金色宝剑的妖兵妖将,排列有序,步伐整齐,自远处缓缓走来,足有数万人之多,一眼望去,就好似一片金色海洋。
这些妖兵妖将,脚步平稳有力,走上祭坛,分列两侧,其后,四位身材魁梧的壮汉,抬着一口长约两丈,宽约七尺的冰棺缓步走来,这四名壮汉不是别人,正是白毛灵猿白元,黑火花灵豹无牙,金童赤焰狮铜牙与黑纹大地熊文忠四妖。
无牙四人前后两方,各有两名四五岁的孩童,一左一右,一男一女,手里各提着一个彩色花篮,将彩色花瓣撒的漫天飞扬。
白色冰棺晶莹剔透,大鹏赤金雕金阳双眸紧闭,静静地躺在冰棺之中,他脸色苍白如纸,眉心有着一块拇指大小的黑色斑点,黑色斑点之上,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黑色雾气时而化作恶魔之像,时而化作黑色骷髅头,可谓变化无常,看上去甚是诡异。
“娘亲,他就是金阳老祖吗?”墨莲看着躺在冰棺中,那犹如书生一般秀气的男子,轻声问道。
“不错,那正是你的金阳师叔,他在我们一百二十八位兄弟姐妹中,排行三十八,大家一直称他小三八,每当有人这样称呼他,他就会急眼。”金三娘轻声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抹悲切,还有一抹追忆,她将金阳称作墨莲师叔,可见她已经将墨莲当做了她的亲人。
“大哥,云宫中老祖们的排名是怎么排的?”墨空看向身旁的明仁,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圣主大人给排的,至于为什么这么排?别说是我,就连各位老祖也说不清楚。”明仁表情郑重地望着那冰棺,解释道。
“金阳师叔也是被魔气侵蚀了妖魂,对吗?”墨莲那双清纯双眸闪过一抹黑芒,看到了金阳眉心处的那黑色斑点,竟与之前清柔眉心的黑色斑点有些类似。
“不错!”金三娘点了点头。
“可惜莲儿的宝眼不能再施展那样的神通,要是能的话,我一定帮娘亲救金阳师叔。”墨莲话语中满是真诚,还透着孩子气。
“那咱们就等,等你哪一天能再施展那种神通,你就帮帮为娘!”金三娘闻言,心中甚慰,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墨莲用力地点了点头。
墨莲与金三娘说着话,无牙四人抬着冰棺,已经登上了白玉祭坛,轻轻的将冰棺放在了祭坛之上。
一名身穿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此刻正半趴在冰棺之上,用手轻抚着冰棺,脸上满是悲痛,眼中满是泪水。
“那是你金阳师叔的女儿,名曰金紫璇。”金三娘看着伤心不已的金紫璇,眼中雾气蒸腾,脸上写着不忍。
远处众妖看到此幕,一个个都是叹息不已,尤其是那些女子,比如清柔与清九,清楚儿她们,一个个是泪眼婆娑,抽泣不止。
“紫璇姐姐的娘亲呢?”墨莲好奇地问道。
“与魔族的战争中,陨落了。”金三娘的声音有些哀凉。
“那紫璇姐姐也是孤儿了!”墨莲闻言,有些感慨,看来这九霄云宫像她这样的孤儿,并不在少数。
“她自今天起,不但成了孤儿,还要成为他们那一脉的族长,小小年纪,就要肩负起族长的重任。”金三娘如此说道。
“娘亲,她没有兄弟姐妹吗?”墨莲心中很是奇怪,像那些老祖,都是上万岁的老妖怪了,怎么孩子和弟子都如此年轻?
“为娘曾有三个儿子,六个女儿,他们那时才二十岁出头,在与魔族近万年的战争中相继陨落,娘亲还有许多像清柔她们那样年轻的弟子,为了灵妖一族的未来,都陨落在了战场之上,为娘如此,你的师叔们何尝不是如此!”金三娘说此话时表情很是平静,就好似在说的这件事与她无关似的。
“娘亲,对不起!”墨莲知道因为自己一句话,勾起了金三娘的伤心往事,心里挺难受的。
她虽然无法完全体会金三娘失去亲人的悲痛,但从清柔的事情上,也能体会三四,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糟糕的令人发疯,此时的墨莲,对魔族的憎恨又多了三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自己有了本事,定要将魔族这种没有人性的种族斩尽杀绝,这也是她作为一代女侠的分内之事。
“他们都是灵妖族的英雄,娘亲为他们感到骄傲!”金三娘笑了笑,说道。
墨空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暗叹一声,这战争也太残酷了,不知让多少妖失去了至亲与至爱,墨空想不通,何苦非要战争呢?没事吃点好吃的,玩点好玩的不好吗?何苦来哉?
“墨空,魔族生来弑杀残暴,遇到他们,若想避免战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他们彻底剿灭!”明仁好似看出了墨空心中所想,如此说道。
墨空闻言,点了点头,对于恶人必须心狠手辣,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祭坛之上,孤烟绝手掌一番,取出一把红色刻刀,递到了金紫璇的手中。
金紫璇接过刻刀,止住哭泣,缓步走到青色石碑之下,升空而起,待其快要升至石碑尽头之时,悬浮在虚空,手中刻刀微微颤抖着,在石碑上留下了其父金阳的名字。
就在此时,千丈石碑微微一颤,青色光芒大胜,随即,石碑底部百余丈处,一枚枚拳头大小的白色符文凭空而现,白色符文散发着璀璨白芒,流转之下,一道白色光门出现在了石碑之上。
站立在两侧的妖兵妖将见状,排列整齐,进入了光门之内,无牙四人再次抬起冰棺,跟随着前方两名孩童,步入了光门之内。
随后,孤烟绝与金紫璇并肩而入,金三娘等天妖老祖,墨空,明仁,清柔他们也接连步入,大多数的灵妖族人则留在了广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