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棠和常平说起她几年前替她阿爹解毒的事,并检查了柳风铭的伤口。
伤口挺深,约十多厘长,明显是尖状物体刺入而致,除泛黄外,竟未流过多的血,倾棠推断是柳风铭中的毒是鹃花和地锦草。
自幼上山挖野菜,偶尔也会碰见蛇或是什么动物而受毒伤,再根据阿爹告诉他的解毒之法,厨艺精湛,便会许多毒状的解毒方法。
地锦草本是活血化瘀的良药,但鹃花毒要的就是毒血流出,若是将地锦草掺入,不及时救治,必会血液停滞而变成植物人。
柳疯子究竟得罪谁了?那人要这般害他?倾棠尽管心里一百个疑惑,常平也不会告诉她。
算了,这么高贵的身份,何况也救了倾棠两次,这俩人情必须还。大晚上的,危机重重,便带着常平的短匕首去深林寻药去了。
秋风萧瑟,洪风飞扬,月色朦胧,倾棠带着脚伤一瘸一拐的找了又找,她要找的是野嵩和碧茶叶。
野嵩和碧茶都喜润,酷爱生长在有水源的地方,倾棠借着月色在一河边沿途找到了许多野草,此河的地界应该是位于晋都边界,怪不得不像桐洲一般都是刚生出的小绿芽。
“奇怪了,野嵩绿茶怎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啊?”倾棠自言自语道。
倾棠这里耙耙,那里翻翻,
“呜呜呜~”一只乌鸦止住飞行停在了河旁边的一颗小树上。
倾棠扭头望去,小树的下面正是野嵩,且是成簇成片的。
她欣喜的跑过去,采到野嵩后又继续寻找碧茶叶,几柱香时间也到了,河边还是未曾见到碧茶的身影。
她忽然想起和明韵一起在山崖采野果子的时候看见过悬崖上的碧茶,来到约八径高的山崖下双眼望了望,
“柳疯子啊柳疯子,若山崖上还是没有的话,那老天可就要收你了。”倾棠擦亮眼一边走一边找,终于在一处有往一边倾斜崖边上寻到。
借着月色可以依稀可见,随着秋风晃动,碧茶叶只有一株,且长在几米高的山崖最高处。
倾棠将野嵩放到一边,用匕首和藤蔓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她额头上全是汗珠,可能是今晚杀了狼耗尽了力气,导致有些乏力,爬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息,但又想到柳风铭那面黄唇白的样子,又坚持爬上去,已经能看到碧茶的深绿色模样了,倾棠伸手去摘,刚刚摘到笑容满面没一会儿。
藤蔓竟突然断了!倾棠霎时从几径高“砰!”的摔到在地面往倾斜的那一面滚了下去。
她紧紧的抓住碧茶,一个立起的尖石划破倾棠的左手臂,一会儿到了平面,才停止了滚动,倾棠身上和脸上全是土灰,但她只觉得左手臂疼的不行,这可比贺金香和那几个婶子打的那几棍还痛的多。
她坐起来,撸起袖子看了看,鲜血直流,又爬到放野嵩的位置,坐下扯起裙尾部口撕下一个布条,拿起野嵩敷在上面,忍住疼痛把伤口包扎好了。
孟寄遥赶到桐洲府衙,得知李涟告诉的一切,又和沈秋容一同快马前去泠家问清陆明韵泠倾棠的去处。
陆明韵和孟寄遥说倾棠像是往晋都方向去了,还让孟寄遥找到了人一定要让陆明韵知道。
回到破屋子,已经到了亥时二更,常平听见外面有动静,从柳风铭的床边走到门口查看一番。
倾棠看着就很乏力,她捂着伤口慢慢走近,常平立马上前拿下野嵩和绿茶并扶住倾棠。
“姑娘你这是摔跤了吗?怎么手臂还受伤了?”
倾棠呼了一口气:“没事,死不了,这点小伤十日便会好,倒是柳疯子,赶紧给他解毒去,你先去帮我把茶汁给我挤出来再爆煮一番。”
“什么柳疯子?那是郡王殿下。”常平有些生气道。
常平把倾棠扶到凳子上,拿起碧茶去了灶房。
倾棠走近柳风铭,柳风铭一身白衫,拿起一把野嵩准备往伤口上敷,见着柳风铭衣裳没脱。
“早知道不让常平走了,又得自己下手了。”倾棠解开柳风铭的衣带,脱下他的上衣,把他翻过身去,他的伤口已经恶化化脓了。
倾棠见着赶紧拿起野嵩,择出花瓣,慢慢的敷在伤口上。
忽然,外面有兵器晃动的声音,倾棠疑惑,她扭头问屋外正在煮药的常平:“常平,是有人来了吗?”
只隐约听见常平喊着高校尉,随后又听见数十人齐步跑的声音却不一会又停止了,倾棠也只是疑惑,并未出去看,在帮柳风铭把毒血挤出。
一身金盔甲的大胡子高琼走进来,正好看见倾棠帮柳风铭挤毒血,以为在害柳风铭,大喊:“大胆叼民,胆敢谋害郡王殿下。”
倾棠吓得手抖了一下,回头看,只见高琼飞来一只手臂掐着她的脖子,还凶狠的瞪着她,勒的她面红失语。
常平从外面进来看见状况,立马制止:“高校尉!那是泠姑娘,泠姑娘方才是在替殿下解毒呢。”
常平上前欲想松开高琼的手,
“解毒?”
“对。”
高琼立马松手,还顺手把倾棠推出去,倾棠大声咳了几下,心里也是一百个莫名其妙,看着眼前这个大胡子身材高大看着就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没想到这就是镇上人说的高琼,果真看起来不好惹啊。
高琼盯着倾棠,看着她左嘴角下的那道疤,问:“你刚刚说这姑娘叫什么?”
常平叩首禀道:“回校尉,是泠姑娘,这大晚上的,泠姑娘还亲自为殿下上山采药呢,那不,胳膊还被尖东西给划伤了。”
一侍卫对着高琼轻声说道:“校尉,这便是画像中人泠倾棠。”
高琼忽然微笑,“原来是泠姑娘啊,既然是为殿下解毒,那是高某唐突了,还请泠姑娘莫要见怪啊。”
倾棠也笑着说:“柳...”正想说柳疯子,“郡王殿下也救过我两次,解毒呢,是应该的,只不过郡王的身子可担待不起,我得赶紧替他解毒了。”
“且慢。”高琼叫停了欲想去柳风铭身边的倾棠。
“我着泠姑娘这一身气质,应是这附近镇上的农女吧?”
倾棠听闻此话喃喃自语:“农女怎么了,农女碍着你们了吗?这郡王身边的人都这么瞧不起乡下之人吗?”
“姑娘说什么?”
“没...没什么。”
“殿下中的乃是孟将军特制鹃花地锦毒,泠姑娘是用何办法替殿下解毒呢?”
倾棠心想:孟将军?孟寄遥大将军吗?孟将军可是个大好人,怎么会去害柳疯子?
“姑娘?”
“那个...就是用新鲜的野嵩和碧茶,小时候我嘴馋,贪吃了家中的缃色鹃花毒鼠膏,那个时候是我爹替我解的毒,而解毒之法,就是食入新鲜的野嵩,煮汤做羹皆可解毒,但是郡王中的是地锦草加缃色鹃花毒,我自幼就和这些草物打交道,所以知道地锦草性活,会压制郡王殿下体内的毒血,要想解毒,就先得活血化脓,所以我选择了活血的碧茶,您方才看见的便是我在给殿下挤毒了。”
在场的士兵们议论纷纷。
“你这姑娘,懂得还真不少啊,徐太医,这姑娘说的可没错吧?”高琼问身边的徐京
“回校尉,泠姑娘说的这个法子乃古老之法,只要把握好时间,定无性命之忧。”
于是,高琼放心的让倾棠报恩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