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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灰色自由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变得很暗了。貌似睡过去了,我慌忙跑出房间。

“睡得还可以吗?”芷阿姨坐在桌前看着电视。

“对不起,刚来的第一天就做出这种事情。”正当说话的时候肚子又没节操的叫了起来。

“那个——”芷阿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本来按理说,我是应该给你做完饭的,但是...我做的东西实在不是那种能够端出来见人的东西...哈哈...抱歉。”

“阿...不是,那么我去买点什么东西来吃吧。”

“要说能吃的东西,倒也不是没有......”大量的速食食品被堆到我面前。“不过,给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吃这个就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了呢。”

“就算不是正在发育的人,我觉得每天都吃这种东西也是不可以的。”我看着芷阿姨一脸的尴尬,不禁吐槽道。说起来,在芷阿姨这里,很难感受到什么长辈的威压,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大姐姐。

“对了!你在来这个家的时候,应该有走过一段坡道吧?”

“嗯”我点点头。

“下了坡道之后,应该能看到一个食堂吧。”

“印象里好像是有看到过。”

“那里的东西很美味哦。”

“那我就去那边吃好了。”

“路上可能稍微会有些暗,小心点哦,虽说应该也没有暗到没法走路的程度就是了。”芷阿姨说着把两张整钞放到我手里。

“零花钱,用这个吧?”

“诶?这怎么可以?”

“没事没事,毕竟你是以整理遗物的名义过来的嘛,虽说不能给你打工费,但是稍微给点零花钱这种程度就不要再介意了吧?”

我没法继续同芷阿姨客气,未等我反应过来,芷阿姨就强行把钱塞到了我手里。我道过谢就准备出门了,“还有这个,车钥匙。”芷阿姨一边说着,一边从车库中推出一辆摩托车,貌似是白天跟我提起过的那个。不过令我有些错愕的是...粉红色的车身以及车牌,还有这种类型的车么...

“这孩子稍微有些故障,一直都没有人愿意接手呢。”

“没关系的,这种和我很相似的地方,反而会让我有种安心感。”

“什么?”

“...没什么,我出发啦。”

我骑着摩托行驶在湖南的路上,坡道的景色在我面前缓慢的延伸开来。凭借着来时的记忆,我小心翼翼地行驶着,反正是一条路,不存在迷路的可能性。这一路上,看到的似乎都是同样的景色,车灯的灯光足够照亮前方,却无法让我看清四周的景象,像这种一个路灯都没有的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白天嘈杂的蝉鸣声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森林拿头传来的各种虫子合奏的交响曲,它们和悠闲的引擎声混杂在一起,伴我度过了这段短暂的旅途。

眼前出现了一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房子,应该就是那里了吧。进入了食堂,里面是一个柜台延展开来连成一排的桌子,装潢充满了海岛特有的气息。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一个大叔在招呼我,战战兢兢地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泛黄的菜单上只有四个手写的菜谱。随手点了一份名作《快乐套餐》的套饭。端上来的是一份是亲子盖饭,即鸡蛋鸡肉套饭,不过这玩意儿那里快乐了...貌似又是吐槽出了声。

“什么?”大叔说道。

“这个,是叫快乐套餐吧?”

“没错。”

“为什么?”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看着就很幸福吧?”

“......”

我闭上嘴,默默地吃掉了,味道还是不错的。寂静的夜晚,耳边传来的只有蝇虫的声音,上一次有这种感受已经记不起是在什么时候了。或许,自我出生以来,一次类似的经验都没有也说不定,虽说我的老家也不算是什么值得自夸的大都市就是了,老家那边经常能听到的声音都有哪些来着——比方说,从家门口福附近的主干道上传来的汽车行驶声之类的...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了。看来,我在沉浸在这份寂静中的时候不知不觉中迷路了,现在我正在走的明显是脑海中没有印象的路。脑里暗自叹一声糟糕,毕竟这里可是一个能当成标志物的建筑都没有的地方,港口的风车群现在已经孑然不见,我现在连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势一头雾水。

一片漆黑。我本来以为只要随便朝一个方向走就总归能遇到解决的办法,但是走了这么久,别说办法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反倒是周围洋溢着的氛围变得更加静谧了。

[总会有办法的],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对面一个又细又长又高的建筑物,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塔一样。如果是在岛上的话,那么应该就是灯塔没错了,不过,在这种乌黑的夜晚那座灯塔却一点光都没有发出,一个灯塔不发光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简直就像我一样]...我顿时就对这座灯塔产生了些许的亲近感,无法发光的灯塔,当然也无法为我指引前进的道路,没有任何人能为我做出这种指引,不过现在不是沉浸在感伤的时候,往后我还有无数的日子要过,反正到头来人生都只是那么一回事。如果我把那么多事情先想来想去,未免太伤神了。

总之,靠着车灯勉强摸到了居民区,随便敲了一户人家的门问了路回到了芷阿姨的房子。大概因为岛很小的关系所以岛上的居民彼此都认识,我本以为要问好几家才会勉强得到一个模糊的地址。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10点钟样子了,“回来的还挺晚的呢。”从芷阿姨悠闲的话语中,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感受不到,不过对于一个健全的17岁的高中男子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

“嗯,我到附近逛了逛。”我隐瞒了迷路了的事实,“对了,我准备从明天就开始帮忙。”

“唔...慢慢来吧,你难得来一趟,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就先自由地度过吧,到时候也会找你帮忙的。”

“我知道了...”我答。

“去浴室洗个澡吧,榞鹰。”

浴室里设置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按钮和开关,感觉就像是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卖茶叶蛋的,凑上去一聊才发现对方是从中科院出来做调研的一样。完全搞不懂,理论上来说,只要把煤气点着,然后再想用炉灶一样去使用就可以了吧?但是这里能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要对哪个按钮进行怎样的操作,我完全是一头雾水...要是一不小心给整爆炸那可就太尴尬了。不过,浴缸里正冒着丝丝热气,原来水已经放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进去泡吧。

我透过敞开的窗户,开始遥望辽阔的夜空,夜里的群星,正此起彼伏地闪烁着,我已经记不清在老家那边住着的时候,夜里的天空是怎样一副景象了。话说回来,我好像本来也就没有去留意过,应该不像这边一样有这么多的星星吧。我将视线转回浴缸,[泡澡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是因为我在潜意识里知道在浴缸是和游泳无关的地方吗?不过...浴缸里貌似残留着一种若即若离,若有若无的鳄梨的气息——我身上绝无可能有这种气息,那么其实是刚刚有人在这里泡过...?有些尴尬地洗完澡,回屋休息了。

不知何时我房间里已经铺好了被褥,看来,芷阿姨似乎是那种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干劲,但背地里却会去偷偷照顾别人的类型......从明天开始,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完成吧。

[自由...么],芷阿姨让我去自由地度过这段时间,被她这么说,我还是挺困惑的。目前为止我还完全不清楚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莫如说我一直以来其实都是不自由的么?...在这座岛上我就能变得自由了么?[还是睡觉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女孩子正在上方俯视着我。我用了几秒钟,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对了,这里不是我家。在这个暑假我来到了外婆的家里,而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芷阿姨了?

“芷阿姨,才过了一个晚上,你就突然变得好小啊...”

“...不是”朦胧中听到,“我不是芷阿姨”

“呃...阿呀,对不起!”我清醒过来,见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同龄女孩子,应该就是芷阿姨昨天说的那个人了。

“...醒了么?”

“那个,你是?”

“海未...”

“姓海么?”

“兰海未”

“我叫曲榞鹰”

“早饭”

“嗯?”

“做好了,快起来”

“啊啊,对不起,这就来”

客厅漂浮着一股焦臭味,来到客厅,一座炭黑色的小山正堆在盘子上面。

“今天的早饭是炒饭”

“啊?炒饭?”原来如此,怪不得昨天芷阿姨说她不会做饭,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了。

“我已经很努力去尝试了...”

“呃?这个饭是你做的吗?”

“诶嘿嘿...”她露出了稍显害羞还是...尴尬的笑容?“诺,赶紧吃吧”

“哦哦...”这是叫我试毒么...“呃,那个,芷阿姨呢?”

“出门了”

“这样啊”

“赶快吃吧”

“唔...哦哦......”一大早就被一个亲戚的女孩子叫起来,然后还坐在她对面吃着[炒饭]这样的东西。

“那个,海未”

“嗯?”

“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从芷阿姨那里收到了信”看来是和我一样了。

“好苦...”

“这[炒饭]我们还是别吃了吧?”

正当我打算去昨天去的食堂饱餐一顿的时候,芷阿姨回来了。她看着我们的样子,噗嗤一笑,“看来你们都已经认识了,那我就不再介绍了。”看着桌上的惨相,芷阿姨从包中拿出便利店的购物袋,“哎呀,幸好我有买早餐回来呢,哈哈”芷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把买回来的蔬菜包放到桌上。

吃罢早餐,我坐在桌前的沙发上,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海未从房里走出来,“我出门了”

“哦?去哪?”

“外面——”简直就是废话。

“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

“这个嘛...要小心夏日的恋情阿”

“恋爱,是反复无常的”出乎意料,她平静的回话着。

“......”

“哥哥你也要小心点”

“啊——嗯”

“那就这样了,我出发了”

...刚才,我的心扑通地跳了一下...[哥哥]么......

我来到了宅院里面的仓库,各种东西在里面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身为收藏家的外婆功不可没,但除此之外,其他亲戚们也经常会因为自己家里放不下,而把本该丢掉的各种东西送到这边来。多方导致的结果,就是如今这座仓库已经变成了有着相当规模的古董房。这时我才注意到,芷阿姨正在里面处理这大件的物品。

“芷阿姨”

“哎呀,榞鹰?”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仓库这边不用你们帮忙啦”

“不过,这样一来,我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咧”

“你不是来练习勾引女孩子的吗?你这个退役的牛郎”芷阿姨轻笑道。

“啊啊,话是这么说没错...不对!我是指牛郎那件事是我自己说的,但不是像您说的那样”我解释。

“嘿嘿,我明白了。”芷阿姨看调笑我的目的达到了,顿了顿又说“是郭家老奶奶早上过来的时候,跟我说昨天来我们家的那个男孩子看上去十分烦恼,让我关注一下的。而且,顺便还把你在船上说的话都告诉我了。”

“是老奶奶啊...”

“这个岛很小的,不管有什么传言都会很快的传开哦”

“那个,关于我来这座岛上的理由...”我讪讪说道。

“总之,就先这样吧~”芷阿姨打断了我。

“嗯...”

“总之,榞鹰你现在就先在岛上随便自由度过一段时间吧,之后要用到你的时候我会叫你的”芷阿姨像是在赶我一样,我只好点头走开。话说,芷阿姨现在到底多大呢?我本来以为至少会有30岁,但是从她的外表上看来,就算说她是20几岁我也不会意外。为什么她会在这个家一个人默默地做着这些事情?虽然很好奇,但我最后还是决定不去深究。毕竟,我也有一些不希望被别人探究的过去,应该说,每个人应该都或多或少地有过类似的经历吧。

出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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