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二元悠悠转醒,此时天已经黑了,身上的青肿处隐隐作痛,还有一些清凉的感觉在抵消着伤处的火辣痛觉。
扭头看向床边,这才发现床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模糊人影,正在背对着他,点燃桌上的油灯。
彭,油灯的火绳响起轻微的爆声,旋即升腾起的火苗照亮了整间草屋。
火苗摇曳的光芒也让解二元看清了背对他的那个人影,原来不是陈柯,而感觉像是万萱萱。
“小一?”
解二元轻松呼唤,万萱萱出现在他的房间让他对自己的直觉将信将疑。
“你醒了?”燕小一先是惊喜,后是羞涩。
“嗯。”解二元轻轻应和,正要爬起来,却被万萱萱按在胸膛上的纤纤玉手按住了。
“别起!你身上的药可是我好不容易帮你抹好的,可花了不少心思和功夫。”
羞气中略有对解二元不珍惜自己辛苦的埋怨,按住解二元的右手加大几分力度。
“我的好姐姐,你不许我起来,我就不起了。”解二元安慰她,柔声说道。
“对了,我师父呢?他去哪里?”
解二元问道,他只记得自己遍体鳞伤,从密室中狼狈地爬出来,也对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尤其是他从特训地方回到苦心峰的住所,其中过程,他全无印象。
“师叔他将你背回来,就急匆匆走了,好像天剑山附近突然出现了一个八重天的妖邪,掌门师伯让他前去灭杀。”
万萱萱好心地检查解二元身上的淤肿,天剑山产的跌打膏还是颇有奇效的,短短时间之内,解二元身上的淤肿处就消了不少,剩下的大块淤肿也几乎在缓慢消退。
只是些微一碰解二元胸口处的淤肿,解二元就忍不住吐出一口粗气,一把抓住万萱萱有如葱白的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心跳加快,咚咚,两个快节奏的心跳声在一片寂静中尤为明显。
万萱萱看向解二元的脸,四目一对,眉目传情,两个青春的脸庞骤然如红云。
正要亲近些时,“咳。”只听一声咳嗽,打断了这时的美好。
熟悉的咳嗽声,解二元当下如遭雷击,慌乱中匆匆放开少女的柔荑。
“徒儿,为师回来了!”陈柯故作惊喜地高声道。
“师父/师叔。”解二元和万萱萱几乎同时应道。
陈柯走到床边,万萱萱起身,将凳子让给了陈柯,她自个又搬来一个凳子坐下。
“今日感觉如何?”陈柯回头看了眼坐在他右后方的万萱萱,似有所指地问道。
“挺好的。”解二元循着陈柯的视线看去,一门心思都在那俏丽的少女身上,便不假思索地回答。
随后,他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陈柯用一种极其简单的手段就轻松误导了他。
“挺好的?那明日便再去?”陈柯脸上洋溢着计谋得逞的笑容。
“只是师父那一推伤到了徒儿的心。”
解二元捂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心灵受伤的模样,委屈地说道。
“在里面不好受吧。”陈柯想抚一下自己的长须,犹如智者做派,但是他并没有长须。
现在的陈柯才刚刚开始蓄须,真到足够飘然的长须的时候还远着呢。
“嗯?师父,听不见,看不见,在里面只能任由机关摆弄,要不是徒儿皮糙肉厚,记得师父教的卸离技巧,换作一般人,连命都得搭里头。”
解二元回想起密室中的遭遇,千样的机关打在身上,痛彻骨髓,倒吸凉气。
“你就不能躲开吗?”陈柯反问道。
“这?师父,如何能做到?且不说听不见,光是看不见,便是千难万难。”
解二元一说到这里,他顿时来了劲,猛地坐起,对着陈柯怨诉。
“纵使千难万难,也有根本解决之法,关键是要用心。心之能,人之主动也,可谓无穷,用心去感受,捕捉瞬息变化,便能化腐朽为神奇,化逆境为顺境,如此,修行三年的素心诀会助你一臂之力。”
陈柯起身说道,深入浅出的道理虽解开了解二元的疑惑,却也带来了另外的疑惑。
“如何用心?”这就是解二元的疑惑。
“即使听视之觉无有,身躯仍有知觉、触觉。机关动作,亦使气动,你要在瞬息之间用心去分析、判断身体对四周细微气动变化的感受,并作出正确的判断,或闪或躲,或迎击或反攻。”
“老师,我明白了。”
一番的话解释下来,解二元彻底通悟,眼下只差磨炼。
翌日,密室之内,封闭听觉的解二元再次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的一切,他都看不见。
这一次,是他主动来的,他相信自己能做到的。
屏气凝神,感受周围气动变化。
刚开始,解二元能顺利躲开攻击节奏缓慢的几波机关攻击,随后,难度提升,解二元就又一次被机关围攻,鼻青脸肿地从密室出来,先比昨日好多了,他是站着出来的。
第二日,解二元能够化解十几次攻击,之后又是被一通暴打。
第三、四日,难度较高的机关合攻,解二元已经破解。
第十六日,解二元已经能够化解大部分的攻击,身上只有几处青肿。
第十八日,不仅可以破解机关攻击,还学会了反过来破坏移动中的机关。
一切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一身小伤的解二元从巨石边站了起来,宝剑被他插在右脚边的地上。
不就是看不见、听不见吗?我经历过,我不怕。
呼,解二元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拳风,即使有数丈远,但在他心里无比清晰,清晰到他仿佛能够看见身边的一切。
解二元双手一抓,就抓住了冲他面门来的拳头,不必多说,自然是怒魁的拳头。
顺势往右边一带,怒魁高大的躯体就被解二元拉得趔趔趄趄,整个身子往右去了。
估摸好距离,解二元一个强力膝顶,撞在了怒魁的腰间,怒魁体内的腐朽物质翻腾着,这愤怒一击已然将它的脊柱撞断成两截。
失去脊柱支撑,怒魁软倒在地,四肢被解二元顺势翻折,它暂无反击之力,自愈尚需一点时间。
上方忽现风动,显然怒魁的惨状并没有吓退其他三魁,还有丝帛腾舞而来,搅打了空气。
解二元心道一声好家伙,显然风是从他左上方吹来的。
向右一躲,躲开扎入地面,犹如锋刃的金丝带,左脚侧上踢,正中怨魁躯干中央,怨魁向左边的梅林飞去,身躯嵌入一棵梅树的树干枝杈之中。
“惊魁,你不是说他听不见看不见吗?现在怎么又听得见,看得见了?”
那妒魁本就妒心强盛,又见了怒怨二魁的惨状,顿时埋怨起惊魁谎报情报。
“一起上,是他运气好,察觉到了。”
惊魁不顾身边的妒魁,自己冲向了解二元的背后,又想偷袭。
妒魁眉头一锁,施展遁地法门,钻入地下,从地下再来一次偷袭。
解二元察觉后方有风吹来,似高瘦身形,料定是惊魁。
他便回转身躯,轻轻跃起,空中翻身,啪,一计鞭腿,打在惊魁的脖子上,将正想偷袭的惊魁的脖子踢成错位,而惊魁也因此被解二元踢翻在地。
现在,解二元勉强称得上唯靠心意打八方。
然而,解二元才将落地,两只有着锋利指甲的手就抓伤了他的双小腿,八条被抓出的长长伤口,鲜血漫出。
嘶,解二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遁地术,是他靠气动辩位的漏洞。
当初,陈柯也并未考虑到遁地之术,毕竟密室难以还原此类。
看来,这妒魁要让他解二元吃大亏了。
“哈哈!”妒魁破土而出,明目张胆地站在双腿受伤的解二元面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妒魁反倒成了得利的那个。
别看他们几个先后都在解二元的手上吃了瘪,可到了现在,由于他们特殊体质,解二元造成的伤害看似很严重,其实并未大碍。
反观,反击成功的解二元现在已然是皮开肉绽,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而他们无需考虑身体上的伤害,即使断手,只要接上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