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记铁匠铺,阳县县城最好的铁匠铺,店主名叫杨勇,是个看着憨厚朴实的中年大叔,通玄境初期武者。武清来这让他检查自己短刀磨损程度并修补。
杨勇大老远就望见了亚麻短衣短裤少年,连忙将手头的活计暂时交给学徒,亲自迎了上去。
“稀客稀客,武清,这次你要换兵器还是修兵器?”
“咦?武清你突破通玄境了?”
杨勇吃了一惊,这一个多月不见,武清竟是从练气八段突破到了通玄境,和自己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嗯,我来修兵器。”
武清一笔带过境界提升的事,把腰间白刃铜柄短刀从腰间一齐抽出,合在一处,交给了杨勇。
杨勇对武清这性子早就习以为常,不多磨磨唧唧,接过短刀,细细察看,大拇指指腹在刀身上摩挲。检查了一下,他挠了挠头说道:“真不知道你拿这刀斩了多少头妖兽,这才一个月,我费心打造的千锻刀竟然损耗如此严重。”
“能否修好?”
杨勇眉头拧在了一起,而后舒展开,语气有些无奈:“能修,不过这刀的寿命大幅度透支,如果继续像你去落日山脉那样高强度使用,恐怕要不了3个月就会报废。我的建议是换件兵器或者开炉重新给你锻造一把。”
他似是感慨道:“铁匠铺开了这么多年,用双刀的人我见过,像你这样跟刺客似的用双短刀的,就只有你一个。”
杨勇手下五六名学徒各自忙着手头的活计,不时偷看自家师傅和那个冷面少年聊天,心头微颤。武清杀了近千头妖兽,浑身自然而然透着一股子杀气,对于学徒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感受尤为明显。
选择性趋利避害,人生来的本能。杀戮也许是一种罪孽,妖兽们死后冤魂不散,将懵懂恨意凝聚到武清身上,标记武清的罪,让他被同族畏惧害怕着。
武清稍稍想了想,道了一声:“换。”
既然这样,杨勇将双刀插回了刀鞘,放到了一边,笑着问道:“现成的短刀我这里没有,如果你要,就得等上3天。要不要考虑直接换种兵器或者先这3天里试试别的兵器?”
杨勇径直转身走了几步,提来一杆红缨枪,递到武清面前,在一旁恰到好处的补充道:“兵器有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说法,故枪为百兵之王,反正来拿新刀还要三天,试一下也无妨嘛。”
凝视着这杆长枪良久,武清终究摇了摇头,拒绝道:“还是要双刀,劳烦帮我把刀刃铸成2尺长。”
武清原来的短刀太过秀气短小,比寸余匕首只稍长了一截,加长一点更为合适。
杨勇将长枪往地上一杵,像是和心爱的女人亲热一样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枪杆,叹了口气:“要是我家那臭小子有你十分之一的秉性,专心武道,而不是整天在外面鬼混,我就满意了。”
杨兴的天赋不错,至少比杨勇要强太多,可惜老子的本事没学上几分,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浪费了大好时光,现在才练气7段。
恰好,赶着杨勇谈到自己不争气得儿子,正主杨兴正好回来了。
杨兴继承了杨勇得血脉,各子比武清要高半个头,身材结实,双肩平直,整个人透着一股精神劲,给人的感觉就是精力过剩的主。
只是他的样子颇为狼狈,被两名青衫汉子给压着,鼻青脸肿,不少发丝乱糟糟的垂在两鬓和额前,明显是被人给揍了一顿。
为首一人是着白色锦服的翩翩公子,手持梅花扇,粉面桃花。
杨勇见了自家儿子的状况,眉头一皱,上前抱拳道:“林公子,不知道我家小子怎么得罪你了,要将他打成这般模样?”
武清直盯着这人,略一回想,便知晓了他的身份。这人叫做林盛,是阳县林家分家之主林启明二房独子,借着家族势力为非作歹,在阳县颇有恶名。
林盛本在和杨勇对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杨勇旁边的武清身上,微微心惊。
这少年五官清秀,打扮却跟个山里野人似的,那一双眼睛最是骇人,仿若一把出鞘的尖刀,锋芒尽露。练气九段的自己,在这少年身上,竟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压迫力。
林盛心脏狠狠一突,初见便做出明智的判断,打定主意只要这扮相奇怪的少年郎不招惹自己,井水不犯河水。他嚣张,横行霸道,但是什么麻烦没必要缠上身他还是清楚的。
平复了一下情绪,林盛方才潇洒错开梅花扇,笑道:“杨勇,这次我是来和你算账的?”
直呼杨勇名讳,林盛的应对可算不上客气,只是林盛背后的两名护卫,皆是练气九段,三人加起来倒也不惧杨勇这勉强迈入通玄境的武者。
杨勇已有40余岁,这个年龄才修炼到通玄境,天赋可想而知,林盛自然没把他当一回事。
杨勇呆了呆,“算帐?算什么帐?”
林盛从怀中摸出来一张字据,摊开往前一露,梅花扇指着字据道:“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呢,杨兴以杨记铁匠铺珍藏的脸盆大一块百年寒铁做本钱,输给了本公子。”
“什?什么?”
杨勇听了十分震惊,陡然瞪着眼睛,随即愤怒地望着杨兴,质问道:“臭小子,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兴讪笑两声,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道:“爹,我也没办法啊!赌博嘛,手气总有好有坏不是,这个,所以...”
绕了一嘴,杨兴承认了自己把百年寒铁输给林盛地事实。
杨勇指着杨兴直哆嗦,气上心头,怒不可遏抄起搁在铁匠铺门口地扫帚,作势要打,不过被林盛给拦住了。
林盛嘿嘿笑着:“杨勇,怎么处置你的儿子那是你的事,不过你得先给我结清了这债务。”
这一下子杨勇便为难了,这百年寒铁,满在湖底或海底历时百年而不朽不蚀,方可称之为百年寒铁,属上好的七品材料,价值不菲,更是他杨记铁匠铺的镇店之宝,炼器加上花生大小一块便不得了,现在竟然要拿走脸盆大的一块,这不是直接刨了他铁匠铺的命根子吗?
杨勇将扫帚放到一边,犹豫着拱手道:“林公子,这白纸黑字确实不假。可这百年寒铁乃是我杨记铁匠铺所有,杨兴这小子顽劣,私自和您订下赌约,做不得数。”
“您看这样,我陪您100两银子略作补偿,这事就此揭过,如何?”
林盛听此一言,脸色渐渐拉了下来,啪的把梅花扇一收,面色阴沉道:“说了半天,杨勇你是要赖账是吗?”
杨勇忙陪笑道:“没有的事,只是小孩子家胡闹,希望林公子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林盛冷哼一声,话里火药味十足:“在这阳县,还没人敢赖我林家的帐。这脸盆大小的百年寒铁,你不给也得给!”
“我陪你赌一局!”
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武清,终于是不再眼观鼻鼻观心,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