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县,林家的府邸坐落在城东,日出东方第一缕晨曦最先照耀的地方,占地广阔,院内四通八达,亭台水榭小池一应俱全。
赌坊里有机灵的赌徒,跑了出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来通知林家,并趁机索要一点好处费。
家主林启明与二房平妻的独子林盛,在赌坊里惨遭杀害。林盛被割掉脑袋的事是后来发生的,赌坊的伙计们怕武清怕的要死,没敢将这个消息报到林家,所以林家还不知情。
“岂有此理!不报此仇,我林启明还怎么在阳县立足?!”
阳县林家家主是个黑眼圈浓黑发青的精瘦男人,端坐中堂听闻这个消息,当即勃然大怒,将手里的青花瓷茶盅给摔了个粉碎。林家五名通境长老和两名通玄境供奉分左右两列坐于堂下,感受者林启明的怒火,神色各异。
命通报的下人退下,众人还未来得及讨论一番,却不曾想,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吵闹声,只听得几声惨叫之后晏息旗鼓,朱漆堂门外先后跨进来一男一女,隔着偌大一片中庭和堂内的林启明等人遥遥相望。
这一男一女,正是提着个雕花檀木食盒的武清和林芊芊。
武清手肘捅了捅林芊芊,后者立刻会意,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招手道:“二爷爷,我回来了!”
堂下右侧林家长老列第二把椅子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腾的站了起来,浑浊老眼眯了眯望向堂外,随后眉头舒展开来,对着上首的林齐明说道:“启明,是芊芊回来了,是芊芊回来了啊!”
“林芊芊么~”
林齐明抚着手头的扳指,若有所思:“二叔,你可曾听见刚刚堂门外的惨叫声?”
这位二长老迟疑了一下:“这...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林启明明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各位,一起出去看看吧,看看我们林家的公主,还有他旁边那位少年的相貌,似乎在哪里听过呢。”
武清依旧是那副模样,辨识度极高,这让林家家主起了疑心,只是林芊芊的存在让林启明多了几分不确定性。
两名供奉和五名长老一起动身,在堂外一字排开,与林芊芊和武清相隔不远,两人的模样,更加清晰可见了。
在武清的指示下,林芊芊在前武清在后,两人步入到中庭中心位置,与林启明等人正面相对,大有一丝针锋相对的意味。正如武清所说的那样,他要做的只是成为一把刀,一把有意识行动的刀,沟通的事将有林芊芊负责。
刚刚观察四周环境时,武清不经意间看到了林芊芊脸上的紧张与兴奋,难怪她会支持自己对她的族人刀剑相向,内里必定藏了一段漫长且枯燥乏味的故事。
林芊芊先是含笑和自家人一个个打着招呼,第一个便是她刚刚呼唤的二长老,然后是一直阖眼仿佛在打瞌睡的大长老,第三位才是林启明这位林家家主和其他长老,最后是两名供奉。
打完招呼便开始了无聊的沟通模式,武清讨厌的时间段。从林芊芊带着护卫远去落日山脉的理由,遇到黑衣刺客袭击,再到被武清救下的事情。
最后林芊芊看了眼武清,壮着胆子抛出了重磅炸弹。她怀疑刺客是林盛派来的,因为两人间隙不浅,这次林芊芊去往落日山脉也有林盛的关系。
林启明听了这话,三分火气早就忍不住了,指着武清冷冷道:“侄女,我听赌坊里的人说,是一个野人一样的小子杀了我儿子。现在你能解释一下,这事是不是你身边这名少年干的?”
武清眼放精光,双方废话了这么久,终于是步入了正轨。
他轻微抬头与林启明这位林家家主对视,而后将手里的食盒扔了过去,正好落到林家家主左边的一名光头供奉手里。
武清直接说道:“打开看看吧,这是林小姐送给你们的礼物。”
光头供奉看了看林启明,得到后者的首肯,方才将食盒放在地上,慢慢掀开了食盒盖子,一颗发丝凌乱、嘴角溢血的人头,就此暴露在阳光之下,出现在林启明等人面前。
现场沉寂,只听得簌簌风声,任由日芒砸在脑顶和面门上。
林启明俯视着这颗头颅沉默不语,随后抬起头来,脸色渐渐沉了下去。除了大长老睁开了眼看了一瞬手插回兜里默不作声,其他长老包括二长老和两名供奉的脸色皆是一变再变。
“这是林盛的头颅?”
武清没接话,只有林芊芊硬气回了一声“是”。
视线转移到林芊芊身上,林启明还算客气的问道:“所以,芊芊,这是你下令让这少年干的?”
想起武清给她的承诺,林芊芊咬了咬牙,彻底撕破了脸皮:“...是,因为他冲撞了我,又和我的恩公作对,罪有应得。”
“冲,冲撞?芊芊,你!”
二长老瞪大了老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娇柔不爱修武道的少女嘴里会说出来的话?
林启明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语气森寒:“也就是说,真的是这个小子杀了我儿子,枭首之后将头颅带了回来,而且还得到了你的肯定?”
“不要再废话了!”
武清打断了林启明和林芊芊的对话,上前一步,“铮”的拔出短刀指向林启明,耷拉着眼皮,一副懒散刚刚睡醒的样子。
“没错,一切正如你想那样。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