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墨的低声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停止,而千若雪忽然被惊醒,只见皇甫烈焰全身蜷缩成一团,紧紧得抱住自己,唇色发青,脸颊酡红。
千若雪一下子慌了,满脸焦急的抚上了皇甫烈焰的额头,好烫!犹豫再三,她还是将喉间那声非墨,吞咽了下去,没有喊出声。
这应该是中毒之后自身免疫现象,若是熬过去了,皇甫烈焰也就无碍,可若是熬不过去,那么皇甫烈焰的性命一定堪忧。轻轻放开皇甫烈焰,千若雪找来了一些稻草盖在他身上,然后柔声到:“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立即跑了出去,到破庙外的院子里那口破井里打了些水上来,再将自己的裙摆撕下一块,沾湿用来当做毛巾。这荒郊野岭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好就地取材了。
用一个瓢子端了些水来到皇甫烈焰身边,千若雪再次伸手探了探他的温度,还是烫的吓人,千若雪有些慌乱,拿着毛巾的手有些发抖。皇甫烈焰,你一定要给我撑下去,你要是死了,我就跟着你去死!千若雪有些愤然的想着,将手中的毛巾敷上了他滚烫的额头。皇甫烈焰被烧得迷迷糊糊的,凤眸迷离的看向她,唇畔翕合,喊着一个字:“水……”
千若雪凑近他的唇,这才听清了他在说什么,于是赶紧跑去打了些水上来,找到一个带着豁口的碗盛着,端着来到了皇甫烈焰面前。扶起他,千若雪将碗递到了他的唇边灌了进去,可是水顺着他的唇角又流了出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千若雪不由得急了,她愣愣的看着皇甫烈焰,看着他泛着潮红的脸,于是,她将碗递至唇边,仰头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凑近皇甫烈焰的唇,贴了上去!水被全数灌了进去,没有再吐出来。
见他终于安稳的睡着了,千若雪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疲倦不断袭来,千若雪却努力撑着不睡,一直看着皇甫烈焰,探着他的鼻息,还有额间的温度,夜那么深,那么冗长。
天大亮,千若雪睁开了眼眸,她揉揉眼睛,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自己怎么睡着了?于是她赶紧去查看皇甫烈焰的情况,见他依旧安稳的睡着,这才放下心来。
出了这破庙,千若雪并没有看到非墨的影子,却看见了非墨平常戴在脸上的面具,它被撕成了两半,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地上,在晨曦微路下闪耀着寒光。千若雪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往前走去,不一会儿便见到了在湖边洗脸的非墨。
水花飞溅,将他的一头青丝沾湿,一滴滴犹如璀璨的珍珠滑落。冷峻刚毅的脸庞面表无情,双手正在撩起水清洗着脸庞,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中,沾染了金色的晨晖。一身白色的袍子衬得他的身姿刚毅挺拔,黑色的靴子边插着一把刀鞘,尚未出鞘的匕首上那颗蓝宝石璀璨夺目。
“这个……是你的。”千若雪来到非墨的身边,将手中裂成两半的面具递给他。
非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脸来望着她!
千若雪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是怎么样一张脸?!只见非墨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眸,额头略宽,墨绿色的发随风飘逸,那鼻,那眉,那眼,无意不诉说着主人的刚毅。只是,视线向下,非墨左脸的颧骨处赫然有一块银色的疤!没错,银色的!那疤仿佛是一朵花的形状,有五片花瓣,妖娆盛开着!
非墨嗤笑一记,嘴角挂着冷笑站了起来:“怎么?吓到了?因为我脸上银色的疤?也以为我是怪物?呵、你不是第一个。”
千若雪愣了一下,手中捏着面具的手猛地握紧,讷讷道:“我,没有……”
“住口!口是心非的女人!我非墨不需要你的怜悯!把那种眼神给我收回去!”非墨大吼,伸手扯回了自己的面具,一把摔在地上:“告诉你,这东西我以后都不会再需要!永、远、不、会!”几近咬牙切的说完这几个字,非墨抽身离去!在走出了几步以后,他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着她道:“你若是有点自知之明,就早点给我离主子远点,否则,我会不择一切手段,把你挤兑走!哪怕,用我的命来换也在所不惜!”这次,非墨没有再停住,留给千若雪一个倔强的背影。
千若雪蹲下身,捡起了他的面具,视线落在了那银色的闪着光的面具上,她可以想象,非墨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被人排挤,被人挤兑,被人看不起,甚至被人认为是怪物。是怎样一种力量驱使他去戴上这张面具,把自己的脸与人群隔开,然后隐藏在自己的世界,那个阴冷,没有温度的世界。她不知道他过了多久这样的生活,至少,他该庆幸,他遇到了皇甫烈焰。让他有使命感,有,活着的理由。
湖面上波光粼粼,平静的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远山若隐若现,白雾缭绕下是青葱一片。千若雪来到湖边,有些颤抖的看向湖面。
水面倒映出的是一张女子的脸,秀气的柳叶眉,似是水波一般盈盈的眼。略微苍白却饱满的菱唇,白皙无暇的肌肤,只是上面爬着一条狰狞若蚯蚓的疤,毁了一张美好的脸……千若雪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掬起一把水清洗自己的脸,清爽的触感顿时袭来。洗完了之后,她用昨天的那个瓢子装了一些水回到了昨晚的破庙、
一进破庙,只见皇甫烈焰已经醒了,他半支着身子,单腿屈起。狭长的凤眸半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袭乌黑若绸缎的青丝泄在周身,浑身散发着落寞的气息、见千若雪进来,本有些暗淡的额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他好不掩饰他的欣喜道:“我以为你走了、”
千若雪来到他面前蹲下,将水递给了他,柔声道:“我能走到哪里去?喝点水吧,非墨去通知我们的人了。”
皇甫烈焰一滞,她说的是我们……勾起一抹轻笑,皇甫烈焰接过水,大口喝完,然后随意的用袖子擦了一下唇边的水渍,却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牵扯了手臂上的伤口,他吃痛的一皱眉……
千若雪赶紧扶着他,口气有些责怪的味道:“你有伤,怎么这么不小心?”
皇甫烈焰低低的笑两声,戏谑道:“这点小伤,死不了、”
千若雪刚想说什么,破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心中不由的一喜:“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