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敬尧之后是柳俊熙,倒是注意到蓝闵的那条大长腿了,黑黝黝的,跟一根被烈火焚烧后倒在路边的木桩子似的,他赶紧避开,眼睛直视前方,就见虞敬尧已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脑里顿时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上台,甚至路都不会走了,眨巴着眼望向身后的牛泽芼。
“怎么不动了?”陈澜星问闻莺,台下的观众只看到了窜出来的虞敬尧,往左边,才发现了另外四个人,可当时的动作是,蓝闵右腿岔开,左腿支地,鞋带系完后双臂与左腿平行垂落,十分像舞蹈动作。柳俊熙在发现蓝闵伸出去的右腿后,在惯性的作用下上身前倾,但为了保持平衡,腿部用力的踩地板,也十分像舞蹈动作。
“动作就这样吗?”闻莺想从罗熠脸上看出些眉目,可看着看着,只看到了额头上的一大滴汗珠。胖胖儿,不要紧张啊。闻莺朝罗熠那边握着拳头,也不知道罗熠看到没有。
“走啊!”五个人耳麦里传出了导演撕心裂肺的怒吼。
虞敬尧最先反过来,伸出双臂,在台上转了个圈,手伸向台边的四个人。
蓝闵还处于被导演的狮吼震荡的余韵里无法自拔,见虞敬尧对他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模仿也伸出了手,模仿着刚刚看到的动作,在台边转了一圈,但他很快发现,一圈后,自己还是没有到台中间,于是又转了一圈,再一圈,等到站到虞敬尧身边时,他觉得自己的头更晕,却竭力稳住身形,站在虞敬尧前面,朝舞台边上伸出了手。
虞敬尧眉毛中间的纹路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
妈的,你他妈的是在干什么?!是在演旋转的陀螺吗?“转上去,都转上去,一起转!”导演的吼叫再次袭来。
娘个老子,蠢透了!柳俊熙痛苦地望了眼牛泽芼,牛泽芼冲他点点头,两人伸着胳膊,转了上去。
牛泽芼实在是不敢看台下观众的表情,索性闭起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但转了两圈后,他的右手中指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他睁开眼一看,发现是自己攥住了罗熠西装的扣子,紧接着,在罗熠震惊的目光中,他听到了“撕拉”一声。
罗熠的西装外套敞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衣,以及贴在腹部位置的两块暖宝宝!
罗熠眼前一黑,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进去。但当前奏响起时,身体已在多次的训练中形成反射,跳出了属于他的步伐。
大爷的,罗熠第一次骂脏字。
天哪,闻莺学姐,你就不要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了!罗熠心里默默地祈求着,本来是想让她发现舞台上的自己是多么的风度翩翩,这下倒好,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闻莺捏着下巴,看着台上载歌载舞的五个人。开始时,她还想罗熠穿着西装扎着领结还有点儿帅,但是,他怎么时不时地就拉一下衣服,偶尔还用胳膊去挡一下,明显和其他人动作不同啊。等等,罗熠西装怎么敞开了,肚子上那两块东西是什么?闻莺不自觉地就把身子往前探,等到确认的确是自己所想之后,摊在椅子上笑了起来。
别笑了,我都快哭了,好吗?罗熠眼睛往台下一扫,把闻莺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他此刻特别想剧场里突然断电,或者自己来个穿越,实在不行有个地缝能钻进去也行啊。但很可惜,都没有,罗熠只能顽强地继续表演下去。不过,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确定是五分钟吗?他觉得有五十分钟了。
终于,演唱完毕。罗熠右臂横在腹部权当扣子,以防衣服再次敞开,他低着头就往后台走,不想陆柏南和时静临却叫住了他们,他这才想起,台本上还有一个采访环节,而切入点,还是他!
妈呀,饶了我吧。
罗熠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采访了。他拼命地冲陆柏南眨眼睛,陆柏南听了导演的嘶吼,在后台也看了旋风小子与彩排时不同的演出,明白了罗熠的意思,于是看看另外四个人,对准最为冷静的虞敬尧。
但陆柏南却错误地判断了形势,虞敬尧不仅冷静,还冷,简直是惜字如金,让他介绍一下团队,他回答“我们是旋风小子”,之后便没了下文,好在柳俊熙机敏,牛泽芼和蓝闵也从上场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帮着柳俊熙补充,总算是没搞得更杂。
下场后,卢鑫靠在墙边,叹口气,“辛苦了。”他看见罗熠敞开的西装,还上前帮他拉了拉领子。“你们去换衣服吧,换完去车上等我,哦,看节目也行。”
五个人没一个人接话,卢鑫拍拍蓝闵的肩膀,“蓝闵,带他们去换衣服吧,大冷天的,别冻坏了。”
“哦。”卢鑫的脸色十分不好,蓝闵舔了下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卢鑫也没有再说什么,朝他们摆摆手,去后台了。
“卢哥肯定是挨骂去了。”走廊里没有暖气,再加上人来人往的,风很大。柳俊熙搓着手喝了口气,“我们是不是表现特别差?”他不悦地看向蓝闵。
蓝闵打篮球的出身让他本来就有很强烈的集体荣誉感,再加上演出前的差错的确是他造成的,虽说他也是无意的,但他一直为这个自责,还想着一会儿给大家解释下,但柳俊熙用责备的目光看向他时,他一下子就承受不住了,“柳俊熙,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柳俊熙翻了个白眼,小脸阴得能滴出水来,语气又酸又臭,“卢哥为个这个组合费尽心血,苏总却不满意,这下演砸了,肯定会被苏总狠批一顿。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看我干什么?”蓝闵理亏,气势就弱,本想不跟柳俊熙计较,毕竟他也没点名道姓的说什么,可是,他真的没点名道姓吗?带着眼珠子的谁看不出来是在说他。
“你还不能让人看了,刚台上不好多人看呢吗?你怎么不去问他们?”
“你!”蓝闵脸憋得通红,看着柳俊熙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写满了对他的嘲讽。他嗓子哽得十分难受,可是却哭不出来。我们不是队友吗?队友就应该互相包容、体贴、帮衬啊,可我不过是一个失误,你就这样没完没了地冷嘲热讽,让我怎么接受?
“俊熙,算了,他也不是有意的。”牛泽芼能够理解柳俊熙的“含沙射影”,因为他们同样看重这次演出,他们为之背井离乡,远离父母与亲人,为之付出那么多的汗水、那么多少的泪水,本以为会让他们的名气再上一层楼,可是却连与付出相对等的最基础的回报都没有,欢呼的掌声那么少,嘲弄的笑声却那么多。这让他们怎么接受?牛泽芼淡淡地扫了蓝闵一眼,“蓝闵,俊熙也没有别的意思。”
“呵,什么叫没有别的意思,他还要有什么意思?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了。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一个鼻孔出气,所以一唱一和地给谁看?还不如直接说呢?”蓝闵梗着脖子,急赤白脸地吼道。
“你有毛病啊?”牛泽芼也急了,“我好心好意劝你,你听不懂人话啊。你问问大家,到底是谁错了,还好意思在这里又喊又叫的。”
“我,”蓝闵平时废话特别多,可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说不出来,他吸溜下鼻子,“罗熠,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