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熠脸上的喜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闻莺从没见过的伤心、难过,还夹杂着一丝浅浅的自卑。闻莺十分气愤,“胖胖儿,你这是遭受了冷暴力,要反抗啊,你这个笨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罗熠回想起当时的一幕,那股无力感再次袭来,原本温暖的房间也变成寒冷,只有闻莺的眼睛里,仿佛冒着两团火,让他想靠近,在靠近点儿。
闻莺看着脑袋都快耷拉到床边的罗熠,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的脑袋,并就势坐在床上,把罗熠脑袋放在自己腿上,“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总是用你单纯的心思去看待别人,所以有些人就会蹬鼻子上脸,觉得你好欺负。”
“嗯。”罗熠完全没有料到,闻莺会有这样的举动,他记忆中,只有妈妈和外婆、奶奶才会这样,他最初还有点儿紧张,身体十分紧绷,可当闻莺并不软绵的手按着他太阳穴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身体也放松下来,舒服得闭上了眼睛,“我不会吵架。”
“这不是吵架,这是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笨蛋。”闻莺觉得罗熠就是被家人呵护得太好了,周围人也都是善良宽厚的,他没接触过那些本就带着恶意的人,“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你以退步一步海阔天空的心态去对待他们,有人会认为你宽厚平和,有人呢,则会觉得你好欺负,得寸进尺,长久下去,也不会考虑你的感受,甚至会将从你身上获得的利益、变态的快感当成理所当然。我觉得那几个嘲笑你的家伙就是后者,所以你要反抗,当他们再嘲笑你时,就大声说,‘我不高兴,请你不要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我,不然我会告诉经纪人,或者揍你。’懂吗?”
罗熠早就从父母那里听取过比这些更高明的办法,但此刻听闻莺说,却是十分感动,甚至还有点儿酸涩,喉咙哽得难受,眼泪也快出来了。他掐了下手心,让已经泳到眼角的泪水憋了回去,可声音还带着些哭腔,“他们说我胖没关系,因为这是事实。可他们却模仿猪八戒的样子,还有语气和哼哼的声音,我就受不了了。”
“说你胖的时候你不高兴也可以说不。”闻莺低头,见罗熠的鼻子一翕一合,尖尖的鼻头都红了,轻轻地点了一下,“你可别流鼻涕出来。”
罗熠本来还沉浸在温馨甜蜜里,还想着这么好的氛围,不如告个白,可闻莺一句话,就把他心里那点儿希冀给掐灭了,他坐起来,揉揉鼻子,“我才没有。”
闻莺轻笑,“好啦,好啦,你没有,快躺下吧,别着凉。”
躺?躺哪里?你腿上吗?刚才完全是被动,现在一点儿甜蜜蜜的气氛都没有,罗熠拉不下脸直接躺闻莺腿上,索性坐直了靠在床头,把枕头抱在怀里,问闻莺,“学姐,你怎么过来的?”
“我爸送我来的,顺便问问荣阿姨,英国留学的事情。”闻莺的父母准备她大学时就送她出国,他们都是在美国读的研究生,但闻莺更喜欢英国,荣明蓁中学到大学一直在英国,闻仁东便顺便来问问情况。
“学姐你要出国吗?读大学,还是高三就走?”罗熠从没听闻莺提起过,突然听闻,有点儿惊讶。
“大学吧,不过,要是有意向,高三就要开始准备面试。”闻莺端起果盘继续吃水果,“我和阿姨说一声你醒了吧,省得他们担心。”
“等下。”罗熠叫住闻莺,如果闻莺高三就要走,那岂不是还有七八个月他们就要分开了?那他加入娱乐圈累死累活还有什么意义?罗熠心里乱糟糟的。
“怎么了?”
“没,”罗熠情急之下喊住了闻莺,可在闻莺即将远赴异国他乡的认知冲击下,他刚刚告白的冲动早就烟消云散,根本无法把最真实的理由宣之于口,忽然,她看到了闻莺手上空空如也的果盘,灵机一动,道:“我是说,外面零食柜里有吃的,学姐可以去拿。”
“下次吧,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你好好歇着吧。”说完,朝罗熠挥了挥手出去了,半点儿留恋也没有。
真无情,说走就走。罗熠颓丧地歪倒在床上,鼻尖嗅到一抹淡淡的清香,他把脑袋往清香的位置移了移,自怨自艾,我怎么这么可怜,还不如牛郎织女,人家织女恋恋不舍哭哭啼啼地走了还留下一儿一女陪伴牛郎,而我就闻着点儿气味。
罗熠把床单拽起来捧在手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冬天室内暖和,气味挥发得快,味道显然没有刚刚浓郁了。
罗熠很是懊恼,头贴在床单上,哼哼唧唧地蹬着腿,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变态,连忙翻了个身,远离闻莺坐过的地方,但这么一来,心里又有些失落,便肉虫子一样扭着身子,又回来了。
在荣明蓁的精心照料下,罗熠第二天就好了起来。其实他多半是心病,闻莺不理他那件事一直挂在心上,又无端地受到嘲笑,再加上吹了点儿冷风,病症自然气势汹汹。经过闻莺一番排解,吃了药,心情得到纾解,身体也就好了。
“乖宝儿,再休息一天吧。”周六早上,荣明蓁给罗熠熬了青菜粥,听到罗熠说要去练习,极力劝说他再休息休息。
“妈妈,我已经好了。”罗熠放下勺子,加了口凉拌菜,“如果不舒服,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你瘦了这么多,妈妈好心疼。”昨天进门时穿着厚外套还不明显,换上睡衣后,睡衣宽大许多,锁骨也出来了。
罗熠闻言,抿着嘴笑了。他把睡衣袖子撸到大臂上,“妈妈,您看,都有肌肉了。”
荣明蓁看着罗熠认真的样子,既骄傲又心疼,她拉着罗熠的手,嘱咐道:“要是不舒服一定要给妈妈打电话呀。”
小叶拿着准备好的食盒放到桌上,“想吃什么也要打电话,阿姨给你做。”
“谢谢叶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