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满说它是亡灵项坠,凡是拥有它的人都将死于非命。老萨满的话虽然不科学,可是当我想到那些因它而死的人,怎能让我的心里不产生任何想法——亡灵项坠,听着就让人心里发冷。
——王小光”
时至今日,萨满教已经不是主流思想,已经逐步变为一种文化。桑仁萨满是最后一任萨满,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现在住在阿木尔村。在几年前,村里有人结婚啊,出殡啊,还是会请桑仁萨满去跳萨满舞,只是近两年桑仁萨满年纪大了,一般人家也就不去打扰他了。
今天是吉诺遇难的第七天了,吉诺的姨夫姨妈又来到公安局,这次态度比较严肃坚定,要求将吉诺的遗体归还,送回阿木尔村安葬,以求灵魂得以安息。
吉诺的死因比较繁杂。首先,她摄入赛洛西宾,致使心生幻象,四处游走。后来,遇十三鹰抢夺项坠,过程中将吉诺推倒,后脑摔在路牙上而昏迷。最后,张友材的卡车驶过,因为大雾,张友材失察,最终致使吉诺死去。
对十三鹰的审讯,季桐没有听到最后的那一部分。据十三鹰交代,他们抢项坠的时候,被吉诺的状态吓到了,有点像梦游,而且眼仁又黑又亮,十三鹰被吓坏,才用力推了她。
现在案情已经明朗,公安局便将遗体送还给了家属。季桐对遗体做了修整和化妆,使之美丽又漂亮。下午一点,遗体被送离公安局,不久之后,季桐也起程去往阿木尔村。
唯物论认为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要依附于物质而存在。然而,现在吉诺的灵魂化为灵体就在季桐旁边,季桐要去阿木尔村为吉诺送行,可是她现在就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心里真是好矛盾!
吉诺的存在不能为众人所理解,现在要去阿木尔村,为了不让熟人认出来,吉诺穿了一件风衣,风衣上带着帽子,另外又加了一条丝巾,把脸遮住。现在是秋天了,自从前日那场雨过后,天气就更加凉了,所以吉诺的衣服穿得多了些,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黄昏,夕阳将大地映红。遗体的火化仪式在村外伊洛河边的旷野上举行,桑仁萨满也来了,没有跳萨满舞,应吉诺姨夫姨妈的请求,念了一段往生经文。
火化仪式结束,桑仁萨满拄着手杖离开,没走多远,季桐叫住了他。
“桑仁爷爷,您等一下。”季桐喊道:
“啊,是小桐啊,有什么事?”桑仁萨满回身,说道:
“桑仁爷爷,我想问您个事。”季桐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了吉诺的项坠,而后继续说道:“您认识这个吗?”
桑仁萨满用苍老的手接过项坠,看了一眼之后,神情变得有些异样,严肃的外表下藏着一丝不安定,拿项坠的手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桑仁萨满把项坠递给季桐,而后说道:“亡灵项坠,拥有它的人都将死于非命。”
“为什么?”季桐回应道:
“因为贪欲。”桑仁萨满说道:
“桑仁爷爷,里面那颗宝石不见了。我上初中时,吉诺给我看过这个项坠,那宝石不是镶嵌在里面的,而是悬停在里面,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季桐真正想问的是那宝石是怎么被取出来的,同时也担心桑仁萨满也不知道,于是就把自己记忆中的片段简要描述了一下。
“我已是老人家,日新月异的思想已经不再相信这些。项坠里的是魂灵石,可以留住灵魂。”桑仁萨满说道:
一般人听到桑仁萨满的话,肯定是不相信的,然而季桐却除外,因为这些天她一直和吉诺的灵魂在一起。
季桐没有继续问问题,桑仁萨满就回阿木尔村去了。当季桐想找吉诺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在周围,四处寻找才找见,她在伊洛河边。
伊洛河还是挺特别的,有时候河水会倒流。伊洛河是伊敏河的支流,而河床几乎是水平的。雨季的时候,河水流入伊敏河,旱季的时候,河水减少,伊敏河的水就会倒灌回来。
吉诺的心里也很矛盾,参加自己的葬礼,多么奇怪的事情。季桐来到吉诺身边,和她一起看着伊洛河,秋叶被秋风吹落,落在河水里,漂在水面上,随水流移动。
季桐看着河面,突然发现河水是倒流的,昨天的那场雨不小,持续的时间还很长,按理说会使伊洛河的水增加,应该不会倒流才对,真是太奇怪了。
因为天色不早了,季桐要求吉诺和她一起回去。当她们转身要向前走的时候,吉诺发现了危险,并且立即挡在了季桐身前。就在这个瞬间,一颗子弹朝她们二人飞来——子弹射穿了吉诺的身体,又打在季桐身上,她们二人随之向后倾倒,一起掉进了河中,并且一直没有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