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我心中直发毛,并没有立刻转过头去看,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是鬼魂给我制造的幻觉。
假如我立刻回头去看手上的东西,绝对会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人在受惊之下阳火会变弱,这是就会给鬼魂制造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我定了定神,感觉手上的东西却在逐渐伸长,犹如毒蛇一样划过我的手腕,逐渐朝着手肘的位置慢慢游移过来。
是蛇吗?
我双眼微眯,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做了几次深呼吸。
当心中逐渐适应这种诡异氛围之后,我才猛地回头,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这一眼还是把我吓得不轻,连头皮都快炸开了。
我手上抓的根本不是什么灯绳,而是一条发黑的舌头,比毒蛇还要长,已经沿着我的手肘深入,逐渐缠住了我的胸口。
舌头,又腥又冷,舌尖分叉成两股,犹如双头蛇一样,居然翻过来放肆地卷向我的脖子。
卧槽!
我吓得心坎一抖,急忙松手往后暴退,可这一退,后背却撞在了某种冰凉的东西上,仿佛背后贴着一块冰。
顿时我就明白了,趴在我背上的是刚才那个小女孩。
“叔叔……”屋子里吹着阴渗渗的怪风,我看不见小女孩,可她却把下巴贴在我的脖子上,冷幽幽对在我脖子上吹气,
“我的命好苦,爸爸妈妈不要我……我是被火烧死的,呜呜……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都被烧穿了……”
小女孩充满童稚的哭声闯入我的耳膜,又尖又利犹如千万只虫子在钻我的耳朵眼,她的语气森冷尖锐,“咯咯”的磨牙声片刻不停地响彻在我耳边。
“叔叔知道你死得很惨,可人鬼殊途,既然你已经死了,就该好好去轮回!”
“咯咯……我怎么甘心……呵呵……”
小女孩乖戾地冷笑两声,“叔叔,你下来陪我玩啊!”
“我可没空陪你玩!”我额头上青筋一蹦一蹦的,背上趴着鬼魂没有重量,可巨量的阴气沿着我的毛孔渗入,却让我有种直不起腰的感觉。
危机关头,我察觉到小女孩已经将冰凉的爪子搭在我脖子的大动脉上。
“滚!”我一声暴喝,快速将两枚打鬼钱击出,空中旋转的打鬼钱绕了一个圈子,在房梁上弹起来一跳,又“嗡嗡”反射回来。
我立马将脖子矮下去,暴起的铜钱沿着我头皮划过,符文闪烁间涌过一道赤芒,火麟炸响,随着小女孩凄厉的惨泣声,我后背的压力也骤然消失。
“呼!”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将后背死死抵在墙上。
鬼魂最可怕的并不是能力,而是那种迷惑人心的本事,以及神出鬼没的行踪。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你永远不会知道她下一秒会从哪个地方出现,变成什么恐怖的模样来攻击你。
我开启了鬼眼不断扫视四周,定了定神,很快听见地板上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赶紧将目光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眼中立马倒映出了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她此刻正趴在地上,身体像蛇一样蠕动着,飞速闪进了另一间屋子。
鬼魂是灵体,小女孩穿墙而过,半个身体已经嵌入墙壁了,只剩两只黑漆漆的大腿还露在外面,远远瞧上去就像是长在墙上的人一样。
“别走!”
我将夹在指缝中的铜钱投掷出去,铜钱中伴随着“嗡嗡”的声音,立马闪进了黑暗。
一秒钟后,屋子里发出“叮”一声脆响,应该是射偏了。
该死!
我目光爆闪,回身一脚踹在大门上,巨大的力量爆发,在门板上震开一道口子,身体也跌跌撞撞地爬了出去。
客厅里的蜡烛已经全部熄灭了,灯芯上的细长白烟,连成笔直的线条,一点点往上飘,黑暗中站着一道黑漆漆的身影,背对着我,摇摇晃晃地朝着另一间屋子走去。
该死,又被鬼蒙眼了?
老巴被我贴在脑门后的黄符正在“滋滋”冒着白烟,符纸上的灵韵被阴气冲散,黄符飞快收缩,打着卷从他脑门子后面飘起来,在空中燃成了一团灰烬。
我才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个厉鬼,她的怨气很重,已经到了普通的黄符没办法轻易克制的程度了。
想到这儿我心中一狠,快速将几张压箱底的蓝符取出来。
符纸共分为黄、蓝、紫、金四种颜色,不用颜色的符纸能够承载的灵韵各不相同,蓝符比较珍贵,我对符篆之道并不精通,画出这几张蓝符已经是极限了,真正的大师可以画出紫色符篆,只是一般很少见罢了。
将蓝符抓在手中,我心中稍定,不急不缓地往前走,靠近老巴之后猛然大喊,
“老巴,醒神!”
我一声大吼声若雷鸣,失神中的老巴双肩一颤,惨青着脸正要回头,冷不丁另一间房子的大门背后却再度伸出一只森白的小手,搭在他肩膀上,将人扯得倒向地面。
等的就是你!
我掐诀引咒,指尖夹着蓝符往下一压,不料此刻的老巴却突然睁眼,双眼爆射出一股阴寒,龇牙咧嘴的模样将我吓了一跳。
我伸到一半的蓝符的突然一顿,紧接着老巴将双手扣在我胳膊上,脖子像蛇一样拱起,阴狠地张开嘴唇,对准我的手指一咬。
我可不想被他咬中,当即一扭身,强行将身体挣脱,腿绷直了在地板上一弹,身体高高蹿起。
腿落地的瞬间,地板下徒然伸出一只森白的鬼手,锋利的指尖宛如镰刀,故伎重演,试图挑断我的脚筋。
同样的当我可不会上两遍,足尖压低,身体借助重力往下一道,落地一个驴打滚,堪堪避开了地板下的鬼手。
可随后那两只手又转移目标,狠狠扣在了老巴的脚踝上,拽着他满地爬,飞速冲向最深处的那间屋子。
我脸色大变,扬手射出一张黄符,双手掐诀飞速行咒,蓝色符纸在空中爆出一团火光,如同陨石般直射老巴的背心。
嘭!
炸裂的蓝火在空中飞卷,光线忽明忽暗,地板上“滋滋”冒出一道黑色的人影子,奋力摆动四肢,推着老巴滚进了房间。
砰!
阴风一卷,大门顷刻间关紧了。
“放了老巴!”我双手撑地,身体飞速弹起,狂冲到了大门面前,伸手去推。
这一推,两扇门板居然垮掉了,被一股阴风卷起,狠狠撞向我额头。
我将身体一矮,借力飞扑,两扇门板“哐当”声落地,腾起的烟雾足有半人高。
我飞速爬起来,快速冲进那间屋子,入眼的一幕却让我心中一紧。
只见老巴腿并拢,直挺挺地跪坐在屋子正当中,对着一张小女孩的遗像不停地磕头。
他额头每一次撞见在地板都能听见闷响,磕破的头皮冒着鲜血,殷红的血水沿着惨白的脸流淌下来,爬满了一脸,惨白脸色中猩红弥漫,格外狰狞阴怖。
他一边磕头,一边狰狞地磨牙,扭曲的五官挤做一堆,甚至不停扇自己的耳光,
“我有罪,我该死,我该死!”
这一幕让我心中骇然,父跪女,这是天伦大忌,小女孩鬼怨冲天,这么做就不怕被天罚吗?
“老巴……”
我尝试了喊了他两声,难为老巴居然能够听见,他坚硬地转过脖子,扭曲的五官朝我发出阴毒的冷笑,恶狠狠地咆哮道,
“滚,这是我们两父女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
我脸色一沉,“既然被我看见了就要管,我劝你最好及时收手,在大错还未铸成之前,让我送你去轮回。”
“咯咯……”
老爸狰狞地磨牙,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动静,“你也要死!”
“是吗,那就看你怎么杀我了!”
我脚下很谨慎地移动着步子,一寸寸朝着老巴挪动,距离太远我没办法判断他现在的状态。
没走多远,我忽地感觉头顶上凉凉的,好似悬着一坨冰。
猛一抬头,深沉的夜幕之下,一张惨白的人脸倒映在我眼中,像纸片一样悬在头顶上,小女孩血糊糊的眼仁阴狠瞪视着我,吐出发黑的舌头,正在我脑门上舔来舔去!
我根本来不及细想,身体几乎本能地往地上一滚,扬手打出一张蓝符,很精准地贴在了那根舌头上。
小女孩惨叫一声,从天花板上跌落下来,四肢很夸张地摆动着,居然将肚子挺在上面,反撑着身体站起来,脖子上发出“咔咔”的声音,反拧过脑袋,朝我露出很阴沉的冷笑。
我心中一紧,壮着胆子与她对峙,手握棺材钉横在胸口,“冥顽不灵,非要等我将你超度吗?”
咯咯……咯咯!
屋子里飘来那种冷幽幽的厉笑声,像毒蛇一样飘进人的耳朵眼。
这声音空洞麻木,却充满了诡异的恶毒,让我浑身都不自在,我正要冲向小女孩,后背却听见“啪”的一声。
及时顿住脚步,我匆忙回头一看,却见房梁上垂下一根沾满鲜血的吊死绳,正巧挂在老巴脖子上。
老巴将脖子伸长,垫着脚尖站起,去迎接房梁上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