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再次说明,我,杨旭,金阳,丁程宇四个人,都不过是初中生,我多多少少读了很多乱七八糟不入流的侦探小说(以地摊文学居多),而杨旭和金阳对破案的全部认知都来自那个穿着蓝色西服的万年小学生,丁程宇那天的行为也证明他作为侦探的行为能力和决策能力都有限。所以,如果有人指望在这个故事中看见我们大显神通化身福尔摩斯,恐怕要失望了。
事实是,在我们确定了陈飞确实和于颖有着某种关系之后,对此的思考就陷入了僵局。我问丁程宇,陈飞为什么要去找于颖?丁程宇摇头说不清楚。
“最后一次就是于颖失踪的那天。那天我在顶楼晒衣服,于颖和陈飞从二单元上到了顶楼,正好在我家楼顶的对面。我听见他们在吵架,但是风太大,吵了什么我听不清楚。”
看来最后那天,于颖确实和陈飞在一起。
古惑仔的电影结束了,金阳打了个哈欠,说:
“不如,我们还是告诉警察吧?”
杨旭坚决反对,说:
“绝不,谁告诉警察或者爸妈,谁就是怂逼。”
金阳说:
“那我们继续跟踪陈飞。”
我们三人都点头赞同。
结果第二天,却变成只有我一个人去跟踪陈飞。原因是丁程宇昨天刚被揍了一顿,实在太显眼,而金阳和杨旭,上个学期也被陈飞揍过,怕他认出来。只有我,陈飞完全不认识,而且杨旭说:
“叶航,你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像他妈不不存在似的。”
金阳也说:
“对,而且你长得没什么特点,谁也记不住你。”
操,我心里想,要我做事,还这么损我。
就丁程宇有点良心,说:
“要么我和你一起去?我知道陈飞住哪。”
我说:
“你千万别来,我不想被抓现行挨一顿打。”
没想到我在跟踪探查这一码事上有额外的天赋。
星期六的中午,我已经将陈飞一上午的行踪探查清楚,就像杨旭说的那样,我差不多和隐形人没什么两样。
上午九点左右,我在陈飞家附近的早餐店喝粥,喝了两分钟,他就下楼了。我把没吃完的油条套在塑料袋子里,边走边吃,看见他去了庙坪。
我看见他去了县里最大的废品回收店。那里准确说是一个店铺带着后面的一整个面积将近一百五十平米的大仓库,那仓库杨旭有一次进去看过,里面有两层,铁皮棚顶,里面顶高得有近十米,旧的沙发,床,桌子,椅子,数不清的建筑钢材,三合板,脚手架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放在一起。那里的老板名字叫李光头,还有一个老板娘叫马姐,是县里出了名的泼妇。
我看见陈飞拿着什么东西进了前面的店铺,再一看,店铺上还有一个大号黑色毛笔写的“当”字。于是乎这里的格局就是,最前面是马姐家的住房和当铺门面,后面是仓库,再后面还有一个垃圾处理站,一个电风扇一样的东西在深坑里对着一堆垃圾铲过来铲过去,跟炒菜似的,不过菜是越炒越香,垃圾是越铲越臭。
马姐意识到,光靠回收旧家具收入还是十分有限,在那个勤劳致富的年代,为了赚钱,她一个人就承包了三个“项目”,县里面的女人没谁有她能干。
总之,当我看见陈飞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难推测是他来这里“当”掉了某样东西。我站在树荫下,吃着我那根油条,看见陈飞出了店门在门口停留了大约三秒,然后往东边方向走了。我没有马上跟上陈飞,而是在用余光确定他还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时,瞟向当铺内。
马姐打发李光头出来,我看见李光头手上的正是陈飞拿进店里的东西,看来现在是准备“入库”了。果然,李光头离开了当铺门面所在的他家的小二层乡村自建楼房,往后面不远处的仓库走。我不再关心当铺和仓库,继续跟着陈飞。但心里却没在想着我看到的这些事情,我只觉得这里有一点臭,垃圾回收站的气味顺着风飘过来,让人难以忍受。
在我们四个的“秘密基地”九号房,说完了这些事情的时候,杨旭向我投来钦佩的目光,他可能没想到我第一次执行任务,除了没让目标发现之外,还能兼顾观察四周复杂的环境,实在是个出色的侦察兵。丁程宇则问我:
“然后呢,然后他去哪里了?”
我说:
“从庙坪的当铺往东走,陈飞顺着条路上云脊山去了。我跟了十分钟没跟了,山里没人,被发现我就死定了。”
杨旭说:
“去云脊山了?”
金阳说:
“陈飞去爬山干嘛?”
丁程宇没说话,我思考了一下,说:
“我有个猜测。”
杨旭骂道:
“妈的,还吊胃口,赶紧说!”
我说:
“昨天晚上是不是下雨了?”
杨旭,金阳看着我点点头。
我说:
“下雨山上会发生什么?”
要知道昨晚下的可是暴雨,金阳说:
“打雷?”
杨旭说:
“闪电?”
我开始卖弄我在杂志上学来的东西,说:
“下雨容易山体滑坡,疏松的土很容易冲散,假如杀了人,尸体又埋的不深,这个时候就容易被雨冲出来。”
杨旭吞了口口水,还没说话,金阳说:
“我觉得我们还是报警比较好…”
杨旭说:
“闭嘴!再说报警我打你。”
陈飞去山上,说不定就是重返犯罪现场。
杨旭说道:
“假如我们找到了于颖的尸体,还能找到陈飞就是凶手的证据,靠,那我们就牛逼了。”
金阳说:
“那我们会上电视吧?”
我说:
“很有可能。”
金阳说:
“那我们不是要变成明星了?我们搞个庙坪F4吧?”
我一听,头剧痛,这名字还他妈的不如庙坪三少。当然,几年后,我们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男子组合后来的发展趋势那样如日中天,躺着都能赚钱,我们应该取名庙坪男孩,英文名MPBoys。
“好吧,不过先别想这么多。”丁程宇说:
“现在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陈飞到当铺去当掉了某样东西。”
我们四个几乎当场得出结论,认为这东西一定属于于颖。
当天中午,我们四个就决定吃完饭后去马姐的当铺和废品仓库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