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名叫陈思岚,是住在这的租客,发现尸体的是房东王太太。”于晨说着将穿着时髦的王太太引荐给吴忌,“王太太,把你发现尸体的经过再说一遍。”
王太太的身子还有些发抖,嘴皮子还在打颤。“太,太晦气啦!我这套房子去年才,才刚装修过,全部是新,新的,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太晦气啦!太晦气啦!我以后还怎么,怎么租出去啊!太晦气啦!”
这段抱怨于晨似乎听得够多了,于是挥挥手,让李楠把她带走。“算了,还是我来复述一遍吧。陈思岚大概是去年10月份搬进这住的,原本每个月5号是交房租的日子,结果这个月5号房东一直没有收到房租。于是房东开始电话陈思岚催缴,但陈思岚迟迟没有接电话。房东见电话不管用,就上门来找人,但每次来敲门人都不在。这么一来二回的,终于把这个王太太给惹急了,你刚刚也看到她的样子了,不怎么好惹。结果她找了一个开锁匠把门给撬开了,这一撬,把她吓傻了,屋子里臭气熏天,”于晨说到这,嫌弃地挥了挥周围的臭气,“而这个陈思岚就这么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已经变成一具女尸了。”
老常接过于晨的话继续道:“这个区的民警小杨接到报警电话之后立刻赶到,结果发现尸体的脸上有奇怪的数字符号,于是立刻通知了我们。我到现场后,第一时间让于晨通知了你。”
吴忌捂住口鼻蹲下身。“崔勇,死因是头部的撞击吗?”
崔勇指了指死者的后脑勺。“初步估计是后脑外伤诱发的脑血管破裂出血死亡。”
“死亡时间?”
“八天左右,大概在1月4号晚上十二点左右遇害。”
“凶器?”
“可以是玻璃杯底座,”崔勇用戴橡胶手套的左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厚实的底座是正方形的玻璃杯,“也可以是这个烟灰缸,”崔勇放下玻璃杯,指了指一旁的正方形玻璃烟灰缸,“还有可能是凶手抓起死者头部往这个茶几一角猛烈撞击。”崔勇摸了摸长方形茶几的一角,“类似这种带有一定弧度的尖角的硬物都可以成为凶器。”
“死者有被性侵犯的痕迹吗?”
“没有。”
“有其他外伤吗?”
“没有。”
“吴忌,你觉得她跟韩森国和李展邦的案子是同一个凶手做的吗?”老常问。
吴忌没有回答,盯着地上一滩凝固的血水中的一个手机:“老常,现场都拍照片过了吧?”
“都拍过了。”
“那我可以拿这个手机了吧?”吴忌说着,已经从裤袋里掏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拔出了凝固在血水中的手机,他尝试开机,但手机显然因为浸泡在血水中时间过长而坏掉了,于是他朝于晨招招手,“带回去让小冯试试。”
于晨立刻拿出一个证物袋,将手机放进去。“吴忌,常队刚问你话呢,你看他们是不是死于同一个凶手?”
“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虽然他们脸上都留下了数字符号,但韩森国和李展邦都是死于刀伤,且都是五刀,可她却死于脑出血,凶手的杀人习惯似乎很多变啊?这是不是意味着凶手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吴忌摇摇头。“我倒觉得是同一个。根据杀人的先后时间看,这是凶手杀的第一个人,你们看这个房间,没有什么打斗痕迹,可见死者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凶手从后面偷袭,而死者在大晚上会让凶手进屋,显然凶手不是什么快递、外卖等陌生人,而是与死者相熟之人。凶手不傻,既然可以用一个玻璃杯或烟灰缸就轻而易举杀了她,那为什么还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携带刀具?所以死于什么凶器不是凶手杀人的习惯,他只不过是挑选最方便最适合的凶器行凶。但在脸上留下数字符号却是凶手的一个杀人习惯或者特色。更何况,你们不觉得这个3和韩森国脸上的3很像吗?”吴忌最后又转回到了尸体旁,蹲下身,指了指她脸上刻有的数字39。
经吴忌一提醒,大家都凑上来看这个数字,老常拿过下面人手上的平板电脑,点开韩森国一案的现场照片,两相一对比,他点起了头:“确实很像。哎呀,我怎么突然这么木了呢?于晨,快把陈思岚的脸部特写和韩森国李展邦的脸部照片发回技术队,用电脑分析一下三组数字的笔迹。”
于晨接过平板电脑:“马上发,马上发。”
“吴忌,现在三组数字都到齐了,你看凶手到底想传达什么?”老常皱着眉头道。
“39,53,7,都是奇数,全部加起来是99,99?有什么意义吗?但可以组成99的三个数字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三个?数字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以我的数学知识,看不出后续的发展规律。老常,你快把这第一个数字39发给苏老教授,问问专家的意见吧。”
“好好。”
“对了,这个陈思岚是什么背景?有谁去调她的身份档案了吗?”吴忌对着众人问道。
“我这有。”于晨立刻举手,“陈思岚,金沙人,33岁,居住证上写的职业是人事总监,就职于一家医药公司,叫智森药业。”
“智森药业?”吴忌略感惊讶。
“对,智慧的智,森林的森,怎么,吴忌,你知道这个公司?”
“真巧,孟寅试药的三家医药公司里,就有这一家。”
于晨顿时兴奋了。“吴忌,你说过凶杀案里没有巧合,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有内在的联系。我们排查李展邦和韩森国两人的联系人,发现产生交集的共有337人,其中有312个人在杜氏的特殊试药员名单里,且都有跟踪记录,显示他们试药之后依然活着,并且还可以继续做试药员。我们暂且排除了这三百多个人,针对剩下的25个人一一走访调查,花了七个小时,终于锁定了其中五个问题人物,孟寅就在这五个人里面,不过我们还没来得及去薛晓梅家询问。现在看来,孟寅的可能性更高了。”
“孟寅已经死了,你是想说很有可能有人想为孟寅报仇而行凶吗?”吴忌不紧不慢地反问。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不用去薛晓梅家了,我今天下午去过了,问了她亲戚朋友的情况。很不幸,薛晓梅的丈夫死后,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就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们母子,生怕他们去借钱。而孟寅生性孤僻,常年宅在家打游戏,根本没有什么朋友上门找他,你可能会说他有网友有一起打游戏的一帮人,但这样的人连游戏钱都不愿借给孟寅以至于孟寅要靠当试药员赚钱,会愿意为了帮他报仇而杀人吗?”
老常点点头。“吴忌说的有道理,于晨,你重点调查一下另外四个人,看看他们之中有谁也在这家智森药业参与过试药……”
老常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而此时的吴忌却被尸体脖子上的一串银项链吸引过去了,他轻轻抓起项链,将它拽出脖子,垂落在凝固的血液中的吊坠被一并拽出。
这时老常已经讲完电话。“吴忌,刘彪抓回来了,现在小孔在审他,我们要不要……吴忌,吴忌,你怎么了?”
只见吴忌突然脸色煞白,全身僵硬,双眼紧紧瞪视着眼前的项链吊坠,而这个钥匙形状的吊坠末端,一个因凹槽留下了血迹而呈现出红色的汉字异常醒目:
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