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53,怎么看都像是53。”
“如果这是53的话,那么上一次的或许就是7。”
“嗯,可以肯定是7。”
吴忌和于晨两个人,一个捂着鼻子,一个用纸巾堵着鼻子,正凑在一具男尸的脸部旁观察,只见男尸的左脸上有两处刀疤,组合在一起,正好是数字53。
“看够了吗?”孔翔森冷不防凑近俩人问了一句。
吴忌连忙起身。“小孔,你这么突然靠近说话,很恐怖哦。”“是啊是啊。”于晨附和着也直起身。
“老常,怎么发现尸体的?”吴忌在破旧的拆迁房内观察起了尸体周围的环境。
“今天早上6点左右,石泉路派出所的片警小张接到一个流浪汉报案,说在这个拆迁大楼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于是小张立刻拉了两个同事赶到这。小张说这个拆迁大楼因为一些资金关系,住户移走后,迟迟没有动工,就这么荒废着,都有两三年了,最后成了一些临时流浪汉的临时落脚地。小张和两个同事一到现场,看到尸体,发现尸体脸上的这个符号,于是立刻给支队打了电话。接到电话的是……”
“等等,”吴忌打断了老常的叙述,“为什么小张看到尸体脸上有符号,就想到给支队打电话?”
“是这样,自从你跟我说凶手很有可能继续作案之后,我就让小孔通知了锡安市所有的派出所和分局,但凡发现脸上有异常伤疤的尸体的,立刻通知我们。不过我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把什么伤疤是数字还是字母这些具体细节透露出去。”
吴忌会意。“原来是这样,老常,你有心了。请继续。”
“我们的赵伟接到小张电话,知道事态严重,于是立刻通知了我,我第一时间就先给你打了电话。”
吴忌走回尸体边上,低头看着尸体身上的伤痕。“崔勇,致命伤应该是心脏部位的刀伤吧?”
扎着一根小辫子的法医崔勇蹲下身,一边用手示意一边解释道:“心脏部位有五处刀伤,从伤口的大小看,和李展邦的伤口差不多,我估计用的刀应该差不多,宽1.8英寸,刀刃长8英寸,具体深度等我回去解剖之后才能出来。除了这五处刀伤外,死者全身上下有多处瘀伤,腹部最为严重。”
“该不会是死后鞭尸留下的吧?”于晨鼻子上的纸巾还没摘掉,说话的声音有点不正常。老常见状,蹙眉指了指于晨的鼻子。
“是生前留下的,不是死后。”崔勇纠正。
于晨往后退了几步,站得离尸体远了点,识相地拔掉了鼻子上的纸巾。“那还好,不然有点变态。”
“但凶手似乎更恨他,凶手杀李展邦是一刀致命,但杀他之前却把他暴打了一顿,因为这些瘀伤很新,跟凶手的死亡时间很接近,所以很有可能也是凶手留下的。”崔勇继续道,“这些瘀伤的程度深浅不一,从最深的一处看,凶手的力道很猛,直接打断了他的一根肋骨,所以这个凶手应该力气不小。”
“大概死了多久?”吴忌看到尸体右下腹已经出现尸绿。
“至少两天。我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1月10号的凌晨两三点左右。”
吴忌回想了一下1月10号凌晨两三点他自己在干什么,这样有助于他亲身体会时间感,因为时间是一个特别虚无的概念。那个时候他已经从凯利琼斯酒吧回到了自己家,已经睡下了,不过他清楚地记得在凌晨两三点之前的三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他和杨杰在凯利琼斯酒吧冰释前嫌了,临别前杨杰还给了他一个委托任务,而不管当时的吴忌在心里怎么告诫自己不要接,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接下了那个任务——寻找圣地亚哥。没想到接下这个任务之后的三个小时里,在这个破旧的拆迁大楼里发生了这么一起命案。
“这里会是第一案发现场吗?”吴忌沿着地上的拖拽痕迹从尸体位置走到破旧的门框处,蹲下身,“假设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凶手应该是在外面某处先把死者打晕,再拖到这里杀人灭口。但如果在外面某处可以把死者打晕,为什么不直接把死者就地杀了呢?就像杀害李展邦一样,在昏暗的巷弄里,不是更方便?”
“因为凶手不仅要杀了死者,还要在死者生前虐待他,崔勇刚不是说了。”孔翔森回答道。
吴忌摸摸下巴,没有反驳这个解释,但表情却是不以为然。“老常,尸体身份确认了吗?”老常刚想回答,外面跑进来一个人,个子中等,面相憨厚老实,又塌又大的鼻子占据了脸上几乎三分之一的位置,他手上拿着一个用塑料袋套起来的手机。他正是老常刚刚提到过的搜查队的赵伟。
“手机电充好了。”赵伟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手机。
“这是?”吴忌指着手机问。
“是在死者身上搜出来的手机,应该是死者的手机,不过发现的时候开不了机,可能是没电了,所以我让赵伟拿去车里充电。”孔翔森粗声粗气地说,“有了这个,就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了。”
赵伟戴上橡胶手套,然后俯身抓起死者的手,尝试用死者的指纹解锁,在试到左手的食指时,手机界面打开了。然后赵伟找到死者的电话号码,把电话号码发回技术队。一分钟后,技术队回复了死者的名字、年龄、身份证号码等信息,赵伟照着念起来:“死者名叫韩森国,32岁,温川人,身份证号码是……”
吴忌没等赵伟念完,一把夺过手机,翻到通话记录,只见第一栏显示有23个未接电话,来电人署名为“阿邦”。
“韩森国,阿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我昨天说的‘另一个鬼’,也就是李展邦临死前还在找的‘阿国’。”
于晨从吴忌手上拿过电话,点开阿邦的手机号码,将号码发回队里看管证物的同事确认,不一会儿,于晨收到了回复。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吴忌猜得没错,韩森国就是阿国。”
“好嘛,说阿国,阿国就出现了。”老常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生气,他看着已变成冰冷的尸体的阿国,烦躁地捋了捋头,“吴忌,现在可以确认李展邦脸上的符号是数字7,再加上这个韩森国脸上的数字53,你能找到凶手想要转达的讯息吗?”
“从7到53……不,韩森国比李展邦早一天死亡,所以按凶手的思路,应该是53到7。”吴忌盯着韩森国脸上的53,思忖道,“53,7,除了这两个数字都是质数和奇数这两个共性以外,凭我的数学知识,我想不到它们之间还有什么其他共性。而从53到7,这两个数字之间的过渡又毫无规律可言。据我所知,要找寻数字之间的规律,至少需要知道三个数字。比如1,2,3,你会自然而然想到后面是4,5,6,如果是1,3,5,后面就是7,9,11,依次类推。”
“那你的意思是凶手还会杀第三个人?”孔翔森插嘴问了一句。
“不一定哦。”
“什么叫不一定?”于晨紧接着问。
“为什么不能像韩森国一样,已经死了呢?不是杀第三个人,而是凶手已经杀了三个,而我们还没有找到第一个,为什么不能是这样呢?”
吴忌的话让老常大惊失色。“吴忌,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根据啊……目前没有,但我刚刚说的可能性完全是存在的,不是吗?再回到数字问题。你们最好去Z大找个数学教授问问,或许数学教授能告诉你们这两个数字之间有什么奥秘。”
老常转头对孔翔森说了一句“赶快去Z大”,孔翔森立刻领命离去。
“按目前的发展来看,常队,就像吴忌昨天说的,凶手很有可能是因为亲人在李展邦和韩森国联合牵线下做了非法试药员而丧命导致的仇杀哦。”于晨话音刚落,吴忌补充道:“或者这个非法试药员本身就是凶手,他不至于因为试药丧命,但因此落下了顽疾,比如患了如癌症之类的绝症。因为这样的人行凶会更加坚定决绝,反正自己也活不久了。”
“有道理,这也是一种可能,且可能性还挺高。”老常点头同意,“于晨,你马上和搜查队的兄弟一起逐一排查韩森国手机里的联系人,对比李展邦的联系人以及杜氏在册的试药员名单,如果出现同一个人,立刻重点调查。”
“知道,常队。”
“阿楠,现场取证都结束了吗?”老常面向正在收工的新人李楠询问道。
“差不多了,常队。”高个子板寸头的李楠腼腆地点了点头。
“好吧,收队。”
离开的时候,吴忌把于晨拉到一边叮嘱:“帮我留意一下孟寅的电话有没有出现在韩森国的联系人里。”说话间,吴忌已经把孟寅的电话号码发给了于晨。
“你放心吧,吴忌,孟寅在杜氏的试药员名单里,虽然被销毁过,如果出现在韩森国联系人里,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同时,我们也要上门去拜访一下他的父母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的父亲早就过世了,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你该不会怀疑他母亲为子报仇吧?他母亲一来没有杀害两个年轻男人的能力,你只要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了;二来她如果早就知道韩森国和李展邦是让孟寅变成试药员的药头,她也不用跑来找我调查了。”
“是吗?不过你没有调查过孟寅的亲戚朋友吧?说不定他的亲戚朋友想为他报仇呢?”
吴忌被于晨反将一军,他思虑片刻后说道:“那等你查到韩森国联系人里有孟寅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