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营的主帅叫吴荆,是穆宏手下的老将,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穆箖和穆燃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在队列中看到穆箖,吴荆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对她淡淡点头。天机营因为本身的特性属于奇袭部队,要求极高的机动性和敏捷性,在战场上将“出奇制胜”四字诠释的淋漓尽致。若说烈风营靠它的最强战力在烈阳军打出名声,那么天机营就是凭借对战术的灵活运用,使它成为战场上令敌人很头疼的一只部队。也因此,天机营的成员不仅仅有男人,还有一个战队也就是一百个人全是女人。
穆箖现在就站在这只战队里。她的身材确实比较矮,站在队列最后一排都和前面的人有些差距。周围的战士年龄都不大,也不过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再大的,就很少见了。这些女兵会在十七岁之前被送出军营,由烈阳军负责,为她们寻一户好人家,嫁作人妇,平淡此生。
“穆箖!”在队列里安静行进的穆箖突然被人点名。
“在!”她条件反射地抬头看过去,看到了一位骑着马的将领在前方喊她。
“过来!”那人喊到。
穆箖跑步过去,道,“将军,何事?”
“吴帅找你。”
穆箖道声谢,然后到整个队列的最前方找到了吴荆。“主帅。”
“穆箖,新兵上战场的第一战可以留守后方,不上阵杀敌。知道吗?”吴荆慈和地说。
“属下明白。”穆箖心中了然,在将门世家长大的她自然知道这个不成文的规律,但是她回想起临行前父王的那句话:“立首功的机会给你了,你可要抓住啊!”
穆箖对吴荆说,“但是属下还是决定上阵。该来的总会来。与其等到下一战,不如此番杀上一场来的痛快。”她微笑着说出这番话,不是因为逞强,而是她不想让父王失望。
其实作为女孩,她一直都有一颗不服输的心。穆燃看上去挺不着调,但是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他六岁就熟读兵书,七岁与穆宏模拟战局,九岁在皇宫智辩沙场老将,被称为少年奇才。但是穆箖本就是不服输的性子,她比穆燃小一岁,又是个女孩,获得的关注肯定没有穆燃多。偏偏穆燃又是个缺根筋的,事事都要和她比,穆箖比不赢只能自己伤心。穆箖从不怨穆燃,她知道穆燃是穆王府的世子,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她只是想通过自己的行动告诉朝堂,告诉整个大顺,她穆箖不比任何人差。这次穆宏派天机营直面敌军,是因为他早就看出了女儿好胜心,他愿意让女儿试试。
既如此,父王美意,怎可辜负?
“果然是穆帅的亲女儿。好,那你就留在我旁边,我很荣幸和你并肩作战。”吴荆赞许地点点头,示意穆箖站在自己旁边。
“全军潜行!”吴荆传令。
整个军队的速度慢下来,声音也变轻了。此处离青州道还有三里地,四周都是一人半高的杂草,步兵完全看不到踪影,连骑兵也只能看到肩膀以上。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显示出大军的行进。
穆箖谨慎地前进着,她用剑拨开面前的杂草,听着自己的铁甲战衣发出的冰冷摩擦声,以及身后队友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穆箖的眼睛突然睁大:“有埋伏——小心身后——”
几乎同时,待着几分杀意的寒光向着穆箖的脖子袭来,穆箖喊出警告的瞬间她已经下意识地向旁躲闪,她几乎擦着那剑光闪过去。这时候段绝尘的魔鬼训练就展现出了效果,只用了三招,穆箖就放倒了眼前的敌军。环顾四周时,只看到目光所及之处的我军将士都处于被动局面。因为敌方的埋伏来的太突然了,本是准备伏击敌军的天机营却遭到了伏击,一下子天机营阵脚大乱。
“吴帅!”又放倒一个人后,穆箖对着一边以一敌三的吴荆喊到,“这样不行,得去开阔地!”
“这附近全是杂草,哪来的开阔地啊?!”吴荆费力地回应。
穆箖看了看四周,从这个角度看,确实是满是杂草。“吴帅,我需要一匹马还有一百个骑兵!”
“你要干什么?”吴荆问道,同时一脚踹飞一个偷袭者。
“出奇制胜。”穆箖沉着地说。
吴荆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向一旁因为视野开阔而略显轻松的骑兵小队说,“你们那边的,跟着她走!”
穆箖翻身上马,同样用充满信心的目光回望吴荆,“谢谢您。”说罢,策马而去。一百人紧随其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似乎看到了这个女孩长大的样子,是那么英姿飒爽,似乎要百世流芳……
穆箖带着她的五十骑兵向埋伏圈外围冲去。这些杂草至少有一个好处,敌我双方都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只能和眼前的对手硬拼。所以穆箖几乎没有花什么力气就冲出了埋伏圈。
穆箖一刻不停地打马飞驰着,身后的一百个人被她安排成十排十列的阵型,跟着她一起奔腾着。穆箖带着这一百个人绕着埋伏圈飞奔,所过之处的草压低了一半。她一边跑一边对着中间混战的人群喊,“烈阳所属,全部外撤!”
等她大汗淋漓地跑完一圈,再次回到吴荆身边时,后者正以佩服的目光看着她。此时烈阳军的一万余人全都撤到了穆箖带人踏出的浅浅凹陷中,全都挥剑指向中央的不规则圆圈,时不时狠狠刺向闪现而出的敌军。
“穆箖,我要带人围剿了。”吴荆气喘吁吁地说。
“主帅,我建议收紧包围圈,骑兵开路,重甲军斩杀,步兵收尾。”穆箖跳下马背说道。
“好,就听你的了!”吴荆笑了笑,抬手调兵遣将。
“不过穆箖,你是怎么判断出我们被埋伏了的?”吴荆问。
“这个啊……”穆箖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一下,“因为我军穿的是铁甲,就算在草丛里穿行,也会发出钢铁的摩擦声,但是在那时我们分明听到的,是皮甲发出的窸窸窣窣。所以我可以断定,我们身后的不是友军。”
“多亏了你,否则我们的损失恐怕要翻倍。”吴荆拍拍穆箖的肩,“真有你的。”
穆箖给了他一个独属于孩子的明媚笑脸,“吴伯伯,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