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陷入了死循环,乐此不疲。她其实已经分不清,爱和不爱是什么区别,到了最后,他们的相处,变成了一场拉锯赛,似乎就是在证明,谁头脑冷静,谁无理取闹,谁能沉得住气,而谁又先认输。
白甯与许家印最后吵架的那一次,那时她正在实习,同事把事情扔给她,她加班加点的赶出来,回到宿舍已是零点。许家印打了电话过来,他去了邻市出差。结果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隔着大半个城市又开始闹起来。许家印认为她玻璃心,口气中明显的不耐烦。
她冷冷听着对面传来的话语,火气蹭蹭的往上涨。其实她并非诉苦,只是随口一提。
“许家印,我们这样死撑着还有意思吗?何必两人都不痛快?”
对方没应答,但她听得到他的呼吸,证明他是听着的。她闭上眼,张了几次口,还是说了出来:“这样子,我们还怎么走下去?还是做回普通朋友吧。”
“你喜欢就好。”许家印沉默片刻,冷冷的说,便挂掉电话。
一整个晚上她都等着桌上的手机能够响起来,却始终沉寂。终于还是不甘心,她把电话回拨了过去,第一通并没有接通,第二通也是,她想,事不过三,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这一次还是没接,那么就真的到此为止吧。
电话那端始终传来机械的语音,一股绝望的气息迅速蔓延至全身,她紧紧咬住嘴唇,眼泪嘀嗒的滴落,连心脏,似乎都被拧绞。她觉得大脑一片混乱,但却又清醒无比,过往的细节一点一点涌现,像片段自动重播。她仿佛迷失在一个十字路口,找不到来时的路。
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林瑞,想起那个夜晚,想起她的低声泣语。她不免自嘲。总以为自己能把事情看的透彻,其实也不过是隔着一层纱观摩罢了。
白甯回到家,吃饱饭正在做瑜伽,她一边做着,一边看着最近很火的一个电视剧,男主角保持着全剧我最帅的表情演完了一整集,偏偏弹幕还一片附和之声,白甯想,如今这世道的审美观念真的是变了,眼睛一闭嘴一撇,原来就是在表现忧伤,面无表情竟也可称为演技精湛,最后她实在看不下去,刚想关掉,陆乙乙打了电话过来,她滑动屏幕,陆乙乙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我没有千里眼也没有顺风耳,不过我愿意洗耳恭听。”她换了一个姿势,躺下在垫子上。
“沈云涧,你的男朋友,竟然来了夜总会,来就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美女。”陆乙乙在那边扯着嗓子喊。
白甯扑哧笑出来,“你都能去了,为什么他就不能去,陆女士,你这就双标了啊。”
“白甯,你怎么那么白痴,沈云涧是什么人,二世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就骗骗你这种纯情少女。”陆乙乙简直想掐死白甯,听着那端传来的笑声,她气急败坏的挂掉电话。
洗漱完睡觉已经是十点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早上她把闹钟调前,她拿过手机想调回闹钟,却看到一通未接来电。是沈云涧打来的,时间是半个钟前。
她歪头想了一下,还是回拨了过去,没想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在做什么?”沈云涧低沉着嗓子问。
白甯皱了皱眉头:“正准备睡觉,你喝酒了。”她用的是肯定句语述。“喝多了?”
“真难得你竟然还会这么早睡觉。”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洋,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喝了一点,罗绅回来,聊的起兴就喝了一点。”
白甯沉下声,调侃道:“你不用陪你身边女士聊聊天吗?冷落美女,可不是绅士所为。”
“咦,你怎么知道我身边有个美女?”
“我从白发魔女的水晶球看到的。”
沈云涧在那边低低的笑起来,“嗯?那你有没有看到,她比你温柔比你漂亮比你更体贴。”
“我甚至看到了,她看向你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因为你脸上写着两个财神。”
沈云涧在电话那头笑的更大声了,白甯想,他肯定不止喝了一点,按他以往,决不会这么这么爽朗的大笑,而且,他竟然难得的词穷!
良久他又漫不经心的开口,声音更显得慵懒。
“今晚做了什么?”
白甯暗暗叹气,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今晚这通电话,真是打错了。
“看了一集电视剧。”
“哦?好看吗?”
她拉高被子,躺在床上,“不怎么好看,男主角没你高没你帅没你有型没你有气质,最主要的,他没你有钱,而且性格也比你差。”
“唔,那看来真是一部好电视剧,竟然难得的让你发现了我的优点之六。”
这人喝醉了头脑竟然还能保持的这么清醒,白甯打心底里佩服他。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渐渐袭来。偏偏沈云涧不肯放过她,拉着她东扯西扯,她连手机都握不紧,索性开了扬声器,有一没二的应付着他,最后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半夜她一个激灵惊醒,突然想起睡之前并没有挂断电话,手机已经发烫,她贴近耳边一听,那边隐约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白甯觉得很无语,挂掉电话再次沉沉睡去。
工作的变动使她更加忙碌,白甯觉得自己很烧包,闲暇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碌碌无为无所事事生活平淡如水,可一旦忙碌起来,她又觉得时间太仓促,开始怀念起悠闲的日子。
人可真是难伺候的生物,偏偏还是女人这种高质量低保障、维修期不定时的特殊物种。
刚升职的她,有惊无险的躲过几次有心同事的故意刁难,只是到底被黄志强寻到了她的麻烦。
办公室实习生黄晓不小心把给客人的资料弄混,张冠李戴,即使最后及时追回来,但仍让白甯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看着在旁边不停抽泣的黄晓,不由得想起自己实习的时候,终于还是没能忍心,掩饰了她一次过错,以免影响她转正。
黄志强不知道从那里知道了消息,在Rosa面前参了她一本,她在Rosa办公室,严厉的被批评如何正确处理公事以及上司包庇下属、无视规章制度。
她看着黄志强圆圆的后脑勺,恨不得此刻就把手中的资料甩到他脸上。只是当黄志强碘着面子若无其事的说“白总管”时,白甯总是脸带笑意温声道。
“强哥,你还是喊我白秘书就好。”
是谁说职场是一场赛?根本就是一大坛染料,参杂了许多江湖恩怨,最后变成一锅浓稠的黑暗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