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到了一定的年纪,时间自会拿走它的那份额度,怨不得任何人。这就是游戏规则,就如同河水向着大海源源不断地流去一样。只能把自己这种形象当作自然光景的一部分,原封不动地接受。——村上春树
有人说,27岁是人生的分水岭,大脑额叶作为身体最高级的器官,在27岁便会完全成熟,人体的新陈代谢逐渐减弱,并且随着工作、生活的压力,女性的衰老越来越快,越来越明显。
“这年头,四条腿的蛤蟆才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有什么可稀罕的。”
陆乙乙把口中的橄榄咬的嘎吱响,她刚结束了一场相亲,对方是一名公务员,聊不到几句话的时间,接了四个电话,打了三个语音,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语气时而严厉,时而生硬,等他处理完事情回归相亲大会的时候,陆乙乙已经吃饱了。
对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扭捏着开口。
“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个虽然有点不太好,但我觉得相亲嘛,该说的还是要说,你不会介意的吧?”
“不会,你有什么想问的吗?”陆乙乙尽量让自己脸上挂着微笑。
对方坐直了身体,“我的要求很简单,结婚后我希望你能够在家带孩子,毕竟孩子的初始教育很重要,当然我也理解现在的女性都不能满足于此,我也不是老古板,等到孩子上了幼儿园你想做什么我还是支持你的,还有,平时家务活不用你做,我会请专门的保姆,我父母的话不跟我们住一起,平时得空过去看看她们就成。”
对方语速很快,说完看她,笑的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陆乙乙露出一个比哭的难看的微笑。“怎么办呢?我结婚后完全没有带孩子的打算呢,毕竟我的事业很重要。”
闻言对方皱着眉,双手合十放在桌上,似乎很苦恼。“这个嘛,婚姻是个磨合期,总得有一方做出牺牲,对于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还可以慢慢商量是吧?”
“嗯哼。”
“相信陆小姐也清楚,我是一名公务员,属于国家工作人员,依法履行国家……”
陆乙乙忍无可忍,扔下自己的饭钱,转身走人,她不管也不想想象对方会作出何反应,不论是错愕或者惊吓亦或是愤怒。
白甯听了只想笑,又觉得此时笑出来有点下陆乙乙的面子,但确实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这确实像她的作风,难得的是她竟然还能坚持到吃饱饭。
陆乙乙听到白甯的笑声,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如果眼神能扫射,白甯觉得自己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咳咳,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太挑。”在陆乙乙的扫射下,白甯坐正了身体,语重心长的说。
“你不懂,不是我挑,只是遇到的都不是我想要的。”陆乙乙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打着圈,都说美酒越陈越香,如果年龄的保质期也能这般,她想,她也就不用为此烦恼了。
“这种事情急不得,缘分到了,想挡都挡不住。”
“苍天啊,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这么难实现,上帝对我真是太不公平了。”
陆乙乙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又幽幽的开口,“其实我的要求真的不高,随便一个男的就可以,免得今年过年回去,我妈又在那里指责我不孝。”
“唔,那请问你随便的标准是什么?”
“合眼缘就成。”
“那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和你眼缘。”
陆乙乙当真思考起来,她摸着下巴,“金城武的面孔,梁朝伟的绅士,郭富城的身材。”
白甯差点被水噎到,但看到陆乙乙一副陷入纯情的模样,她不忍心伤害她,“总会遇到的,只要你相信。”
“你当我傻啊,老娘活了这么久,早过了纯情少女的年纪,又不是要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不奢求对方是个白马王子,但也别是唐僧啊!不奢求对方是天使,但也别是个鸟人啊。”
白甯控制不住的笑出声,觉得她真是被这次的相亲刺激到了。
“不过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讲。”陆乙乙迟疑着开口,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狡黠。
“如果是令我听了不开心,那么谢谢,我不需要知道。”
“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吗?家印,许家印。”
和想象中的一般,白甯果然愣住了,但也仅仅只是一秒,便云淡风轻的点了一下头。
“就这样?”这和陆乙乙想象的的结果大相径庭。
“不然呢?”白甯反问,盘中的沙拉已经被吃完了,她抽过一张纸巾,擦拭着嘴角。“再怎样也已经过去了两年光景,匆匆相遇,匆匆分离,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吧。”
白甯躺在床上,第36次翻身后,她打消了靠自制力入睡的打算,不眠的夜,感性的夜。她其实经常听到许家印的名字,从分手到现在,他去了那里,做了什么工作,认识了什么人。
陆乙乙经常问她为什么会和许家印分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许家印做错了什么。其实白甯也不懂,感情的世界里,哪有对错之分,感觉就是到了一个瓶颈期,疲倦成为他们的共同体,连多余的语气都可以成为两人争吵的理由,她敏感,他多心,于是两人尽量少的交流。后来分手后,在深夜里慢慢咀嚼往事时,才发觉,她与他,大抵可以说是两条相交线。在交点重逢时热情相拥,而后过了交点便是上下两端,愈延长相离愈远罢了。
“不后悔吗?”陆乙乙曾这样问过她。她笑笑不说话。
后悔吗?大抵是有的吧,她并不是一个抽刀如断丝的人,做不到瞬间的全身而退,甚至也曾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会像从前般,冷战,和好,如此循环。失落过,难受过,某天突然惊觉,为什么许家印可以做到如此洒脱,而自己却这般优柔寡断,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白甯感觉自己就是闭了一下眼,闹钟就响了,她伸出手在床边摸来摸去,却摸不到手机。不对,今天不是周末吗?按道理闹钟应该不会响的,那么,是谁的闹钟响了?
想到这里,白甯瞬间惊醒,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胸腔的心跳几乎快溢出,后背泛出凉意。
卧室里一片黑,正是适合电视里上演入门盗窃的氛围。脑海中闪现了很多念头,她想要要不要继续躺下去装睡,又觉得自己冒然起来很已经被发现,再躺回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或者先求饶吧,没准对方只求钱财,她家里现金不多,也就包里的几百块……
啪的一声,闹铃声停了,室内亮光通透,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她的眼,她看向门口,沈云涧倚在门边,嘴角微扬,酒窝深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