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对着那比女人还干净好看的公子苦笑道:“没办法了!公子你自求多福。”
那干净好看的少年却依旧在悠哉悠哉地品着茶,竟似不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一般。
那小乞丐帮了他那么多,他竟也从头到尾都不开一句口。
他竟似个哑巴般。
小乞丐道:“哼!我自会护住我恩人。”
雪若道:“好在误会还是解开了。那各位请便吧!”
说完她便提着篮子拉着那个轻易就脸红的少女出去了。
童风和小奴自然也跟了上去……
虬髯大汉抱拳道:“公子,小兄弟,实在抱歉得很,是我兄弟三人鲁莽了,还望见谅!”
那小乞丐望向那少年,似在寻求意见。
那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小乞丐便笑呵呵道:“我恩人原谅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
虬髯大汉一揖,道:“多谢!”
青记汉子一揖,道:“告辞!”
黑记汉子一揖,道:“后会有期!”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
他们上楼去了。
那少年却也起身了,走到了躲在门外的掌柜面前。
他拿了锭银子放到掌柜的手里便离开了。
他向马厩走去。
他一出门便瞧见了空地上在练剑的“胖子”,和蹲在一旁挑“小玩意儿”的三个小姑娘。
他来到了马厩,牵了马,出了客栈的柴门。
他右脚轻踏地,身便一翻,轻松上了马。
他再挥鞭一打,马便离去,人自然也离去……
半晌后,那小乞丐才从饭厅内跑了出来。
只见他出了那已坏了的木门后,便脚一踏地,身子一跃,便上了马厩顶,再一踏,便已跃到了古道上。
上了古道,他又是一踏一跃,向那少年追去。
他跑得很快,一个踏步一个跃,便已在一丈开外。
他边跑边笑着大喊:“嗯人啊!你要走怎地也不告诉我一声啊,等等我啊!”
童风佩服道:“好轻功!”
雪若闻言抬头,晨光恰洒下,移脸眨眼,轻抬纤手,欲稍遮阳,是以晨光穿指间,化成几缕,轻抚素脸……
这画面,有点美。
可惜没人看见。
等缓过来后,只听她笑道:“童风大哥,你觉得他较你如何?”
童风道:“没法跟我比。”
那少女闻言抬头看了童风一眼,然后又看向雪若,一副有话要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羞涩模样。
雪若瞧见了,笑道:“怎么了?姑娘有话要说?”
那少女连忙摇摇头、摆摆手,继续低头挑她的“小玩意儿”,可雪若还是看见她的脸又红了。
只是雪若却不知道此时那少女心里正想道:“看他的样子那么老实,想必是说错话,而非夸大话吧!再说我与他们也不是很熟,还是莫管他人闲事吧!”
半晌后,少女挑完了。
她拿着一柄飞刀,三支木簪,五对耳坠。
她问道:“这些需要多少银子?”
雪若看了看,笑道:“一件五文,九件四十五文。”
少女看了看四周,确认了周围没人后,她便走到雪若面前,拿出了三锭金子交给雪若。
她拂袖至朱唇,在雪若的耳畔悄悄说道:“我看你们穿的衣服都有好几处补丁了,而且还在卖这些小玩意儿,所以我想你们定是缺钱的。这几锭金子你们收好,切莫被其他人知道。‘钱财不宜轻露脸’记住这句话,不然会惹来麻烦的!”
雪若听了这话后愣住了,半晌后她才对着那少女深深一揖,感激道:“多谢姑娘好意,不知可否告知芳名,好让以后我们几个方便报答。”
少女急忙挥手道:“无须报答,无须报答,义父从小就教我要如此行事。”
雪若笑道:“那姑娘至少要告知我们你的芳名吧?”
少女道:“哦!对了,我叫倪裳。”
雪若笑道:“好,那就多谢倪姑娘了。”
刚才倪裳的动作并未瞒过童风和小奴。
此刻只见童风深深一揖,满怀感激道:“多谢倪姑娘!”
小奴却是跑过去手挽手,头靠肩,笑道:“倪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好人哩!”
倪裳的脸又红了……
只听她羞羞道:“这,这没什么啦!”
她心里却想道:“原来帮助别人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啊!”
她又笑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走了,还得赶路哩!”
雪若笑道:“好,我们后会有期!”
小奴笑着挥手作别。
童风淡淡道:“后会有期。”
只见倪裳牵了马,出了门,来到了古道上,一跃,翻身上马。
“驾!”
一声不算喝声的喝声传出——她的声音确实没什么力度,听起来反倒很温柔。
童风他们站在柴门外相送。
他们看着倪裳的身影渐渐远去。
她是往东边去的。
小乞丐和少年也是往东去的。
镇江便在东方……
雪若道:“她可真单纯,但愿老天能保佑她。”
小奴嘟嘴道:“她好像好傻哦,真怕她被别人骗了!”
童风道:“以后遇见了,如果需要帮忙,我们一定帮。”
话刚说完,便又听到了一个有礼貌而又无感情的声音:“三位小友,麻烦让下路。”
原来是那很有气质的女子也要骑马走了。
她竟不把马牵到道上再骑,而是直接牵出马厩后便就地而骑。
她骑的是一匹青骢马。
童风三人听了也只好让开了。
“驾!”
这才是真正的喝声。
只见那女子挥鞭打马,一声大喝,马便跑了。
出了柴门,上了古道,也是向东而去。
童风看着那飞驰的骏马,不禁念道:“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半晌后。
只见那三个大汉也骑着三匹马走了,同样是往东而去。
半晌后。
又有人从西边而来了。
再半晌后。
客栈又有人往东而去。
……
这客栈就是如此,每天有人走,自然也会有人来。
雪若和小奴依旧在客栈里卖着“小玩意儿”。
童风依旧在外面练着剑。
每个路过的江湖人看见童风在练剑,不是不屑一顾,便是摇摇头,亦或是心里在冷笑。
因为在他们眼里,童风练的剑招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可他却总还是练不到位。
就如此刻他正在练的这一招——朝天一炷香,它要求剑柄于胸前、剑尖直指苍天,犹如朝天的一炷香。
可他已耍了很多次,每次不是剑柄位置偏了,就是剑尖角度偏了。
这也难怪路过的人会那么样看待他了。
因为这些真的是太简单了。
而他那“胖胖”的模样看起来确实也有点笨笨的。
可童风却是不理众人独特的目光,依旧练着、思考着。
一天便也就这样过去了……
晨光透窗入屋,唤醒梦中人。
清晨,古道上。
童风三人漫步在这古道上。
小奴依旧是孩子样,边走边跳。
雪若笑道:“有了这四锭金子和这些日子攒下来的碎银子,想来是够童风大哥还的了。”
童风道:“那也未必,我那传闻……”
雪若笑道:“放心吧,周老前辈只管热闹,不会管其他的。”
童风淡淡道:“但愿吧!”
此时这古道两旁已满是巨树。
童风三人也突然顿住了脚。
因为他们看见了一匹马,一匹青骢马,一匹受了伤还在流血的青骢马。
这马从他们右边的林子里艰难地走出,瞧见了童风他们后又转头艰难地向那林子里走去,还时不时发出痛苦、哀嚎的叫声。
这马竟似在引着童风他们进林子里边去
这马竟似已通灵。
这马果真是骏马,也果真已通灵。
林子里,萧瑟树下。
一具尸体,一具女人的尸体。
是那青骢马的主人,也是那很有气质的女人。
她身上那种梅花特有的悠远、缥缈的香味此刻还闻得到。
她那紧身红衣已被撕开。
每个女人身上都有五处地方是最诱人的,可她此刻竟有四处已明显被人蹂躏糟蹋过……
那是除了耳朵外的其他四处……
童风依旧没看。
小奴也依旧不敢看。
他们背对着那女人。
雪若检查后便拿起她那已被撕开了的紧身红衣,重新裹着她那诱人的娇躯。
雪若道:“童风大哥,好了!”
童风转过身,问道:“知道怎么死的吗?”
雪若摇摇头。
“咴咴。”
那受伤的青骢马发出声音。
童风走了过去,抚摸着它的头,道:“你是不是还想跑完最后一程?”
“嘶嘶。”
童风道:“我知道了。”
只见他翻身上马,大喝道:“驾!”
“得……得……得……”
奔驰中的马蹄声响起……
半晌后,背影也已瞧不见了。
雪若叹道:“果真是‘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不过可惜了!”
小奴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雪若道:“童风大哥好像还懂马。”
小奴道:“哎!先别理他了啦。我的好雪若姐姐吖,你能不能把她给埋了啊,我真的是怕了。”
雪若笑道:“现在可还不行。”
小奴嘟嘴道:“哈!为什么吖?”
雪若笑道:“得看童风大哥的意思吖!”
小奴嘟嘴道:“好吧。”
一刻钟后,只见童风行色匆忙,踩枝踏叶而来,犹如风般轻、箭般疾。
倏忽间便已到了雪若面前。
只听他道:“前面又有人死了。”
雪若问道:“是谁?”
童风道:“那小乞丐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
他接着道:“那三个汉子现在就那边,我们要不要管这闲事?”
雪若深知童风的内心:表面无情,实则……
所以只见雪若笑道:“好人受难,自然是要帮一帮的。”
童风点了点头,问道:“那这边又是什么情况?”
雪若道:“我看不出她的致命伤。至于她身上那些被人糟蹋过的痕迹应该是她死后再被……”她脸红了……
童风道:“看不出致命伤,那她有没有可能是中毒死的?”
雪若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可对于太高深的毒,我并不了解。”
童风道:“那就先把她埋了吧,咋们再过去那边看看。”
林间的另一处。
昨天方在客栈笑呵呵的小乞丐此刻已经倒在这里了。
他已死了。
他上面还有一个人,一个死人。
那是位看起来像秀才的年轻公子。
一根细竹竿从这秀才公子背后的心脏处穿出。
那细竹竿的另一头就握在小乞丐的手里。
他是被小乞丐手里的细竹竿捅死的。
他同样也杀了小乞丐。
他扑倒在小乞丐的身上,他手中的折扇暗藏着的刀尖已露了出来,现在正插在小乞丐的心脏处。
小乞丐也是因为这一刀而毙命的。
他心脏流出来的血虽已干了,可颜色却是黑的。
他的表情似乎很惊讶。
那折扇有坠,为一“伯”字,乃鲜竹刻之。
“扇之有坠,君子之德,以竹加之,更添之意。”雪若冷笑道,“看来这位公子生前还是位君子呢?”
童风道:“如果是君子就不会在纸扇里藏暗器,更不会在暗器上沾毒。”
雪若望向那三个汉子,问道:“三位前辈可认得这人?”
那虬髯大汉道:“他生前确实是被人视为君子。”
青记汉子道:“我们在宋城见过他。”
黑记汉子道:“他有个外号。”
青记汉子道:“折扇一扇恩怨了。”
黑记汉子道:“他专帮别人化解恩怨。”
青记汉子道:“所以宋城很多少女都喜欢他。”
黑记汉子道:“他本名叫刘伯钦。”
小奴哧哧笑道:“两位大叔,你们说话好有趣哦!”
青记汉子道:“是吗?”
黑记汉子道:“谢谢!”
小奴:“哈哈哈……”
雪若道:“对了!三位前辈,我们方才在另一处还发现了一具尸体,不知前辈们可否知道她的身份?”
虬髯大汉道:“长得是何模样,姑娘你尽管说。”
雪若道:“就是前天晚上给了那说书先生两锭金子的姐姐。”
虬髯大汉失声道:“是她?”
青记汉子也是失声道:“红梅花?”
黑记汉子同样失声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