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耀,青光一闪,一柄刀,一柄雁翎刀自吴仁浩头上劈下。
吴仁浩右手握木剑剑柄,迅速使了招“鹞子翻身”,来到了握刀之人的右侧,背对着那人,可木剑亦已随身而转,切向那刚落地的握刀之人的脸庞。
那握刀人似乎很在意脸被打到,于是便不敢与吴仁浩“以招换招”。
所以只见他左脚下蹲,右脚向右伸直,整个人便也随着蹲了下去,既躲过了那吴仁浩那打脸一剑,而且他右手握的刀也随着下蹲之势切向吴仁浩那离他较近的右小腿。
吴仁浩也是不甘示弱,只见他迅速同时地抬右脚、转脸、微弓腰、斜下划右手。
抬脚便躲过了那切来的一刀,转脸是看清局势,微弓腰是手斜下划而带动的,斜下划右手是顺带木剑再次切向那握刀之人的脸。
这招有个名堂,唤作“骑马射足蛇”,乃取自施者最后所成之姿而命名的。
那握刀之人看来是真的很在意被打脸。
所以只见他使了个“懒驴打滚”,向他左侧滚去,躲过了吴仁浩那“骑马射足蛇”的一剑。
那握刀之人一个打滚躲开了吴仁浩那一剑后却仍不起身,反而就地施招,使的是那阴诡的地躺刀法。
一时之间,只见他又滚,又跌,又开,又合,又切,又撩……攻之所往,皆是吴仁浩的下三路。
吴仁浩因为使的是木剑,所以少了那飘忽之感,于是他将木剑作锏用。
只见他手握木剑,砸、格、截、扫、刺、压……一时之间便与那握刀之人战在了一起,见招拆招,招架躲闪,寻机反攻,你来我往……
大路上此时也已战成了一片,场面混乱得很。
小奴现在正跳着美妙之舞、暗使诡异之武抵挡着一名使一对判官笔的男子。
那男子是振兴镖局之人。
此时那男子正见到了小奴的左肩有往前之势、左脚有后退之势、娇躯有下蹲之势,他料想小奴定是要从左掌出招。
他暗忖道:“她这一招定是从又左掌击出,这么一来她的右边便空虚了。所以我只需守左击右即可。”
一念及此,立马动手。只见他右手判官笔已做好招架之备,同时左手的判官笔立马击出,点向小奴右肩上的肩井穴。
肩井穴只是个麻穴,而不是死穴,看来那人并没有要伤害小奴之意。
可他却是想错了。
因为他对这种“舞武”并不了解。
所以他不知道这种“舞武”有个重要的特点,一个很少人知道的特点——本欲偏反先。
所以他中计了。
他以为小奴的左肩有往前之势,是因为小奴要从左手出招。
实则不然,他看见的其实不是小奴的左肩有往前之势,而是小奴的右肩有往后之势。
所以小奴的柔荑是自右出招。
所以他那击向小奴右肩井穴的左手手腕已被小奴反禽住。
而小奴那往后退的左脚也是在她出手的同时便往前踢出,踢向那人的裆部。
那人见此一惊,借着冲出未止之势,双脚猛地一踏地上,使了个前空翻,从小奴头上翻过去……
此时这一幕是这样的:小奴右手握着那人的左手腕,右脚挺直沾地,左脚踢出,身体平躺在半空。
“碰碰”。
两声落地声,小奴与那男子同时落地,头对头,小奴也因为这一摔有点疼,竟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握住那人左手腕的右手。
于是只见二人立马使了招“鲤鱼打挺”,便都重新站了起来,背对着背。
他们同时转过身,面对面。
他们同时动手。
他们又战在一起……
又是青光一闪,一柄长剑刺出,童风立即收步,那长剑的剑身此刻就离童风的脸不到两寸。
童风刚才若不是收步及时,这一剑恐怕就要自他的右耳进而从左耳出了。
童风的左手握着雪若的蛮腰。
雪若的右手也握在童风的粗腰上,她的左手却拿着把木剑,那是童风的木剑。
雪若没有动手,她只是帮着童风拿着。
现在已没人知道她会武功。
知道她会武功的人都已死了。
童风还算个活人,所以他也不知道雪若会武功。
所以他此刻正护着雪若……
童风立即向左转,揽着雪若踏步而去。
“碰”。
落地声。
那是一柄重锏因砸空而落地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童风他们方才站的位置发出的。
童风抬手按在雪若的肩膀上,一按之下,他们二人便蹲了下去。
“呼呼”。
一双铁卜字拐划过空气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童风和雪若头上传来的。
那使这双铁卜字拐的人此时就在童风右边。
而童风方才并不是真的蹲下,他是左脚蹲下,右脚向右伸直,正好绕过了那用铁卜字拐之人的双脚,来到了他的脚跟后。
所以,童风和雪若只是一蹲,待得那双铁卜字拐在他们头上交叉划过时,他们便又立马站了起来。
而那人的脚后跟不知不觉间便被童风的脚背顺带一拖,他人便也不知不觉间使了重心,往后倒下。
起来后的童风又迅速揽着雪若向左转,再次踏步而去。
“疾”。
剑刺破空气的声音。
这声音就出现在方才童风他们站的那个位置。
原来竟是那使剑的人又追了上来。
童风又再一次急忙收步。
“碰”。
又是重锏砸地的声音。
这声音就在他们面前不到两寸的地方。
地上溅起的浓浓灰尘,把那柄重锏给隐埋了。
童风又是立即踏步,迅速越过那地上的重锏,向前面而去……
他就这样,揽着雪若一直在这大路上转圈,躲开那三人的攻击。
吴仁浩依旧与那用雁翎刀的男子在打斗。
小奴也是与那用判官笔的男子在缠斗。
童风这边却是在“逃亡”……
渐渐的,吴仁浩已经逐渐落了下风……
小奴也是……
童风这边却依旧是悠哉悠哉的,一下子便“有惊无险”地躲过要命的一击。
而再看那与童风和雪若对上的三人,却是个个已尽显疲态……
半刻钟后。
“住手!不想他死的就都住手!”一声大喝声打破了这场间的无言语。
其他人听此立即望过去。
他们也都停了下来。
童风揽着雪若来到了小奴的身旁,眉头皱了一下。
说话的是那拿雁翎刀的男子。
那此刻被他的刀架在脖子上的当然就是吴仁浩了。
他们其他人此时也已到了他身边。
此刻再一看去,原来那使得一双铁卜字拐的人正是那振兴镖局此次押镖的领头,封文升。
只见他对着那拿雁翎刀的男子皱眉道:“‘言公子’,这不太好吧!”
那“言公子”看着童风,冷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对付他这种阴邪之人,当然不能以侠义之道对之。”
封文升瞧了童风一眼,又看了吴仁浩,再对着那“言公子”道:“可我看着仁浩兄并非那等阴邪之人啊!”
“言公子”依旧冷笑道:“封大哥,知人知面不知心。”
封文升道:“可……”
他这次还没说完便被那“言公子”制止了。
只见那“言公子”瞥了童风一眼,满是不屑,讥讽道:“你过来给我们每人磕十个头,再道声歉,我们便放你们离去。”
封文升又皱眉道:“‘言公子’,这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言公子”笑道:“封大哥,像他这种人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现在我只不过叫他过来给我们磕头道歉,并未要了他的命。我这样已经算是对他格外开恩了!”
他刚才一心在和吴仁浩比拼,并没有多注意其他人的具体情况。
他看到的只是童风那肮脏的手摸着雪若的蛮腰,被封文升三人追着打。
所以他并不知道童风的实力。
所以,对于童风接下来说的话,他跟风亦柔一样——都觉得好笑,让人笑掉大牙的那种好笑。
只听童风淡淡道:“华含刀,你放了他,我今天先不杀你。”
“言公子”华含刀简直就快笑弯了腰,如果他不是还要把刀架在吴仁浩脖子上的话,他肯定已经笑到在地上打滚了。
所以只听他大笑道:“哈哈哈……你是白痴吗?”
那使剑的人、使锏的人和封文升却是眉头皱了皱。
因为他们跟童风动过手,所以他们知道的多少要比那“言公子”华含刀多些。
小奴满眼崇拜。
雪若掩嘴轻笑……
童风再次问道:“你放人吗?”
“言公子”华含刀讥笑道:“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你过来不仅要给我们磕头道歉,而且还要自断一手,我们便饶了你。”
童风喃喃道:“你们果然总是这样。”
说完他便踏步,快,很快……
在场的人没人能看清……
他们看到的,是地上的刀、地上的人。
他们听到的,是刀落地的声音,是人在痛苦嚎叫的声音。
刀是雁翎刀,人是“言公子”华含刀。
华含刀张着腿、抬着右手躺在地上痛苦嚎叫。
一直在嚎叫……
其他人都愣愣地看着……
一盏茶后。
还在嚎叫……
再一盏茶后。
“噼噼啪啪……”
这是打脸的声音……
痛苦嚎叫的声音越大了……
再过了半个时辰。
“额”。
短促的声音响起。
也是嚎叫的声音被淹没。
童风抬起了踩在“言公子”华含刀咽喉上的脚。
在场的人除了雪若外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雪若却是吐了口浊气……
童风看着振兴镖局那边唯一的一个女人——小红,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封文升急忙挡在小红前面,冷冷道:“阁下虽如此轻松便杀了‘江南三公子’的‘言公子’华含刀,但我们振兴镖局的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还请阁下莫要相逼!”
童风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小红颤颤抖抖地站了出来,又颤颤抖抖地问道:“我,我说,说了,你就,就放了,放了我们吗?”
童风淡淡道:“你说吧!”
小红低头诺诺道:“小姐离世的那天我便随小姐入了甄家,而封大哥此次压的镖正好经过我的故乡,我想回家,便顺道和封大哥他们一起走。”
童风问道:“你这几天都跟振兴镖局的人呆在一起?”
小红低垂着头地点了点头,不敢去看童风一眼。
童风皱了皱眉,看向封文升,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封文升道:“真的。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童风再问道:“今早也是?”
封文升道:“一直都是。”
童风道:“好!”
他转身,看向雪若,道:“那我们走吧!”
说完他便真的走了……
雪若笑着跟了上去……
小奴满脸疑惑地跟了上去……
吴仁浩有点惊讶地跟了上去……
那执剑的人叫郭树华,只听他颤颤道:“你,你们刚,刚才看到他,他怎么出手的吗?”
那拿重锏的人叫吴虎,只听他冷冷道:“没想到他竟如此残忍。”
封文升叹道:“可惜啊!可惜啊!这少年这么好的身手,却偏偏是个残忍的魔头。哎!”
“呜,额……”。
呕吐的声音。
小红突然呕吐了……
封文升上去安慰道:“小红姑娘,你没事吧!”
小红脸色突然苍白了很多。
她对着封文升勉强笑道:“封大哥,我没事,就是,就是看见……呜,额……”
她未说完又来了一阵呕吐。
封文升道:“小红姑娘,要不你先去一旁休息吧,待我们几个把‘言公子’的尸身埋了之后就出发。”
小红撑着笑脸点点头。
童风这次确实很残忍,对“江南三公子”的“言公子”华含刀很残忍,极其的残忍。
他扭断了华含刀的手腕。
他用膝盖撞了一下华含刀的裆部,华含刀的裆部便血流不止。
他又用他那木剑扇了华含刀那张比他好看百倍的脸,整整扇了半个时辰。
他最后一脚踩在华含刀的咽喉上,不,应该说是一脚劈在华含刀的咽喉上。
所以,华含刀最后死了。
他裆部的裤子鲜红鲜红的。
他的右手手腕摇摇晃晃着。
他的脸比猪的还要胖,比血还要红。
他的眼睛睁着。
他脸上也有泪水。
他的嘴也张着……
道路上,通往镇江的道路上。
吴仁浩道:“童风兄,谢谢你救了我,可……”
童风打断了他的话,道:“他死有余辜。”
吴仁浩道:“为什么?”
雪若道:“他跟封文升说那个晕倒的镖师是他在竹林里救的,而我跟童风大哥则是要趁火打劫。”
吴仁浩道:“封大哥不听你们解释?”
小奴撇嘴道:“哼!你刚才不也瞧见了,我们还没说几句话,那狗屁‘言公子’华含刀就先对你动手了。还挑拨封文升那些蠢蛋也一起向我们动手。”
吴仁浩倔强道:“但那也是可以解释的,不一定要杀人啊!”
童风道:“他们不相信的。”
吴仁浩道:“为什么?”
童风淡淡道:“因为说话的是‘江南三公子’的‘言公子’华含刀。”
吴仁浩道:“我不是很懂。”
雪若道:“等你经历过你就会懂。”
吴仁浩道:“好吧,就算如此,你也不用那么残忍吧?”
童风道:“我跟他有仇,是那种非那样杀了他不可的仇。”
小奴道:“我去!那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啊?居然能让你在杀了他之前还要那样折磨他?”
童风道:“我不想说。”
小奴道:“那就说说小红是怎么回事吧?”
雪若笑道:“这没什么好说的。”
小奴急道:“怎么可能没什么好说的,那凶手既然不是小红了,那会是谁呀?”
雪若笑道:“很简单啊!”
小奴又向雪若眨眼睛,甜笑道:“雪若姐姐,这么说你又知道了?这次不会再是错的吧?”
雪若刮了小奴的鼻子,笑道:“我们的分析没有错,只是我们都漏掉了另外一个人。”
小奴急道:“什么人?”
童风道:“可以代替小红的人。”
小奴噘嘴道:“那又是什么人?”
雪若眼有深意地笑道:“你自己想想看,什么人是从头到尾都被我们漏掉的,又是什么人能代替小红?”
过了一会儿,小红忽然跳起来拍手大叫道:“哦!原来是她!”
吴仁浩却依旧懵然,急忙问道:“到底是谁啊?”
小奴得意地笑道:“就她啊,女的。自己猜去。”
又过了一盏茶。
吴仁浩突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她啊!”
对!原本就是她……
(欧阳府的事算是结束了,一些坑是作为连接整本书的桥梁,会在后面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