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
见到眼前人,柳归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她将那股情绪掩饰过去。
“请问,您找谁?”她冷着脸,平静看着眼前的男人地问,声音清冷疏离,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容若愣了一下。显然,他比柳归晚看见他更吃惊。
眼前的人,果真是小桃?
“小桃……”他试探地唤了一声。
柳归晚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扳着脸,又问了一句:“公子,您找错了,这里没有叫小桃的!”
说着,作势要将们关上。
只剩下门缝的时候,容若一下子将手臂伸进来,将手掌摊开。
那只银色的手镯,在他厚实掌心中闪着柔和的光芒。
柳归晚淡淡扫了一眼,使劲儿推着门板:“公子,请让开……”
妈的,好狗还不挡道呢!
古语说,爱屋及乌。现在,她是恨屋及乌。其实,容若在容家是对她们母女最好的人了。他脾气温和,对人和善,没有那些主子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手里的那只手镯,就是她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他送她的。他说:“小桃,你在容家十二年,一直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感谢你对协助我照顾我大哥……”
那镯子是他亲手设计的,他还在最不显眼的位置雕刻上一个“若”字。
盛情难却,她收下了。一个卑微的下人带着镯子到处招摇总归不好。后来,她把手镯交给柳十娘保管。
有来不往非礼也。在柳十娘的提醒下,也为了不欠人情,柳小桃给容若绣了两条汗巾。
眼看着容若的手臂被门板夹得泛起紫红色,柳归晚仍旧没有松开的意思,她紧紧压着门板,清亮的瞳眸中尽是不耐烦,寒着的脸如挂了一层冰霜,厉声说道:“请公子自重!”
说着,越发用力起来。
容若的脸色开始惨白,他紧咬着唇,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
在他的印象中,小桃是善良的,软弱的。见到一只受伤的小鸟,她都心疼得眼泪汪汪,捧着它来找他救治。他在赌,赌她是否狠心夹住他手臂,看她能夹道什么时候。
柳归晚很了心不跟她相认。如今,她和柳十娘惶惶恐恐,如惊弓之鸟,不想再与容家有任何联系。那些恩情,那些友谊,年少时那些仅有的欢乐都随着柳小桃被毒死而画上了句号。
从此,柳小桃与容家各不相干,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容若盯着她的双眼,柳归晚使劲儿地压着门板。她毫无惧色,更没有一点儿心软与心疼,眼里是决绝和寒冷。
一道红色的压痕渐渐的青紫,被压迫的血管涨起来,青筋暴起。那被挤压的伤痕处,有隐隐血渍浸出来。容若额头开始有细密的冷汗浸出。
柳归晚扫了一眼他额头上的汗珠,冷冷一笑,更加用力。
容若痛苦地哼了一声,他不可置信瞪大双眼,看着柳归晚脸上的冷笑,咬着牙抽回手臂。然后,站在门外,忍着疼痛,也不看伤势严重的手臂,只是认真地看着柳归晚,问道:“小桃,我只想问一句,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嘭”的一声,柳归晚用力甩上门板,懒得看他一眼。
心里恨恨地想,告诉你发生什么,有用处吗?能挽回柳小桃的生命吗?
那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正在花样年华,一朵开的正盛的小花,就那么凋零了。
容若抱着重伤的手臂,托着沉重的脚步,出了客栈。坐在街边的石凳上,看着看着看着门口。
他去了医馆,李郎中告诉他,求医人的模样长相,他有八九分肯定,那就是小桃母女。李郎中还说,抓药的人刚走,他就尾随追过来,可是,却没见到柳姨。试想,如果柳姨在,不会看着他伤成这样吧?
可是……
容若回想着与小桃在客栈里那短暂的接触,他不禁蹙眉不解。
在小桃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父亲说她病死,现在却又复活?
为什么她看着自己充满强烈的恨意?
那陌生寒冷如利剑的目光,不止让他陌生,甚至感受到一股恐惧。
容若坐在街对面看着客栈,柳姨既然没在,那么,一会儿肯定能回来,他就在这里等着,一定要把事情原委弄清楚。
日影当空,升高的气温炙热地熏烤着大地。容若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拎着一大包东西走近了客栈。
像是频临死亡的人遇见浮木,容若来了精神,站起身,小跑着,也跟进了客栈。
柳归晚听见敲门声,谨慎地问了一句:“谁?”
“小桃,是娘!”门外回应她的是柳十娘亲切的声音。
柳归晚打开门,见柳十娘一手拎着药,一手拎着新称的水果。
柳十娘笑着说道:“我顺便给你买了些水果,补补身子……”
“娘……”给她看病抓药,她们的钱已经捉襟见肘了,真么还舍得给她买水果?
“娘,以后别再买了,回陈国路途遥远,我们连盘缠都不够,得仔细着花……”
柳十娘心疼地拍着柳归晚的头,歉意道:“娘没能耐,赚不来钱,不过,现在还有些首饰,够我们花销一段时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总会有办法的……”
见柳十娘对未来充满信心,柳归晚也信心百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