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说出容若名字时,一直坐在上位,没任何表情的风大人微微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眼底有些了然。
李县令心有难处,按理说,在案子审理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见嫌犯的。可是,眼前的柳归晚曾经帮助过自己和这里的百姓,于情于理,他都欠她一个人情。
于是,他抬头望着坐在上位的两位钦差,明显的询问之意。
户部侍郎曹大人见李县令期盼地望着自己,则调转目光,落在风大人脸上。
风大人正品着茶,小小的嘬了一口,不慌不忙将杯子放下,大开金口,说了一句:“去吧。”
李县令顿时满脸喜色,朝着柳归晚使个眼色。
柳归晚明白,跟南歌耳语几句,南歌点点头,跟在一个衙役身后,去大牢看望容若了。
首位上的风大人见柳归晚没去,反倒派一个俊逸挺拔的男人去了,不禁多留意几眼。
“李县令,我到现场看看可以吗?”
看李县令的样子,也是要去那里的,她也想过去看看。从感情上讲,她不希望容若杀人。从理智上分析,她觉得容若也不会杀人,因为,他没有杀人动机。
“你不相信是容大夫杀人?”
“李县令,我相信事实和证据。容若虽然是我朋友,但是,在证据面前,我决不袒护……”
李县令见她如此坚决,只好同意。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药铺进发。
只所以说“浩浩荡荡”,是因为,除了柳归晚和李县令外,身后还跟着曹大人和风大人,还有保护他们安全的随从。
柳归晚脚下生风。她没见到仵作,估计是早已经到了现场。她担心去晚了,现场被破坏。毕竟古代人的刑侦技术和经验有限,万一将蛛丝马迹破坏了,那容若的罪名就难以洗清了。
柳归晚迈开大步,健步如飞,带着面具的风大人被人簇拥着,紧随其后。无人可见的,面具下的那张脸上,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和惊诧。
县衙里案发现场并不远,柳归晚连走带跑,也只用了半刻钟。
药铺周围已经被衙役为围了起来,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柳归晚心急之下,拨开一个衙役,就要进去。
那衙役手臂一伸,将她揽拦住。
“没有李县令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柳归晚早就吧李县令甩在身后,“进去晚了,线索就会丢失!案子破不了,你负责?”柳归晚横眉立目,瞪着那人。
衙役愣了一下,然后,不屑一笑:“难道,你就能把案子破了?”说得好像自己多厉害似的!别以为帮着李县令安抚过灾民,就可以为所欲为,他不吃这一套!
“我能破!”说完,双臂一挥,就将那衙役拨得踉跄几步。站好身子,回头要吼,已经不见了人影。
紧跟在身后的风大人摆摆手,说:“让他进去!”
那衙役是认得这个钦差大人的。工部侍郎的官职比李县令都高,即使他不想让柳归晚进去,也没办法阻拦,人已经进去了,难道在追回来不成?
很快,李县令也赶来,那衙役将事情汇报,李县令点头,算作知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柳归晚进了药铺,一进门,算是柜台,柜台里,靠着墙壁一排木格架子,每个格子里都装着不同品名的草药,房间里弥漫着药香。
在木格箱子的一侧,有一个不大的门,门口挂着的布帘子已经被撩起,里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里边就是案发现场。
柳归晚迈步进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先站在门口,将这房间打量一遍。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后墙上,有一扇窗户,正敞开着。
她目测了一下,那扇窗户不大,也就是正常窗户的的一半大,但也足够一个人轻松进出。
再看屋内摆设,不算凌乱,也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
地上,在床附近,一具男尸头朝里,脚朝外,俯身倒地,他衣着整齐,发髻完整,没有争夺痕迹。
柳归晚退出来,问站在前屋里的死者儿子,“你叫什么名字?”
“祁顺。”
柳归晚望着祁顺悲伤的脸,问:“家里可有东西丢失?尤其是贵重的东西?”
“没有!”祁顺很配合和回答。
柳归晚目光又在屋里逡巡一遍,告诉正在检验的仵作:“你检验完毕,一切保持原状别动,我出去看看!”
那个仵作有些吃惊,抬起眼看了柳归晚一眼,突然见这个会医术的柳公子命令自己,他一时有些不适应。
李县令跟他解释下,才算明白。
一进入工作状态的柳归晚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言语里不自觉地就带出来那种冷静下的疏离和淡漠,语气听起来就冷淡不少,一般人很难接受。
那一刻,她的全部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工作上,进入了一种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真空状态,说话语气自然就冷了些。
这些,南歌是体会最深的。在青城县帮着陈正验尸时,南歌就在现场,那个时候的柳归晚就是另一个人冷静,沉着,一丝不苟。跟平日里跟他斗嘴撒娇抬杠的柳归晚判若两人。
柳归晚出来绕到药铺后墙外。南歌也赶了过来,看着她一边仔细查看地面,他一边介绍容若那边的情况。
“容若再三保证,他没杀人。他到了药铺的时候,见柜台里没人,就喊了几声。于是,他听见里屋有呼救声,就进去了谁知,刚进屋,还没看清伤者情况,身后就尾随进来一个人,也就是掌柜的儿子,说他杀了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