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顿时热泪盈眶,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说出来。
她干枯如枣树杆般的手伸进袖口,在里边摸索了半天,抠出来一小块碎银子。
“小伙子,谢谢你们……”说着,将那块碎银子递给他。
南歌笑笑。
“老人家,银子留着路上用。”说着,扫了一眼柳归晚。
柳归晚瞪了他一眼。就你会维人!欠登似的!
南歌对她的横眉立目根本不在意,仍旧和煦地安慰着老人。
盛情难且,老人将银子塞回袖中。就要跪下给南歌磕头。
南歌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助,“老人家,使不得!”
老人终于落下浑浊的泪。
“小伙子,你今天的大恩大德,老身终身难忘。如今,儿子儿媳都已经走了。要不是为了这个孙子,我也跟着去了。你们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好人……”
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柳归晚鼻子一酸,她别过脸,硬是将那眼底酸意压下去。
这时,容若过来,怀里抱着一床被子。
“老人家,这些东西都带着,路上用得着。”
南歌又掏出来一些银子,塞进老人手里。
“这些银子,好好保管,切莫让歹人发现。”
老妪点点头,连声说着谢谢。
柳归晚看着这一幕,没说话。她让容若用开水泡了些祛除淤血的草药,给老人的脚踝敷上一些,又帮着她按摩一阵,等那老人感觉舒服无碍才作罢。
老人能行动自如了,便带着干粮,揣着银子,背着被子离开,临走还连声感谢。
等看着那对祖孙背影走远了,柳归晚终于忍不住发怒了。
她狠狠瞪了容若一眼,似乎为他的擅自主张生气。
容若虽然不多言语,但是,不代表他愚笨。见柳归晚脸色有变,顿时就明白了。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南歌。
就在这时,南歌主动站出来,说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柳归晚终于爆发出来。
从昨天阿紫等人的来访,到刚才擅自做主送老人银子,干粮,被子等物资,这一切,终于将她酝酿了一夜的炸药包点燃。
南歌眼疾手快,见她真的生气了,一把扯住她手腕,急急冲着柳十娘道;“夫人,我带归晚出去散步……”
散个屁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柳归晚刚要开口说脏话,只觉得冲出喉咙的声音哑了下去。
原来,南歌在她骂人之前,点住她的哑穴。
这下,柳归晚是有话说不出,气的小脸通红,硬是被南歌拽住,扯到一处树丛后。
南歌撒开她的手,站定,笑盈盈望着她。
柳归晚满面怒容。
二人的表情成了强烈对比。
“归晚,我解开你的哑穴,你不能发脾气,有话好好说。”
柳归晚怒目圆睁,伸手就朝他挥过去。
南歌眼疾手快,只轻轻一侧身体,就将那带着熊熊怒火的巴掌躲开。
“归晚,你在生气!”南歌陈述事实。
柳归晚不能说话,如果能说,她早已经将他祖宗十八代逐个问候了一遍。
你奶奶个纂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就是因为她不会武功,就是因为她不会点穴,就得受制于他。
太没天理了!
南歌见她脸色变幻莫测,气头未消,仍旧没给她解开穴道的打算,而是凑上前,将她抱住。
这下,可让柳归晚抓住时机。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你不是不让我骂人吗?
那好,我如你所愿!
但是,我的嘴巴还能动。我会用嘴牙齿说话,让它告诉你,柳归晚不是好欺负的!
想着,一低头,朝着南歌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这一下可了不得,她用上了全身力气,一口下去,她自己都听到了一种肉皮穿透的骇人声音,抬起头,顿时,月牙白的袍衫就透出血渍来。
那片鲜红在月牙白上晕染开来,面积越来越大,像一片盛开的血樱。
南歌一声抽气,但是,脸上仍旧是欠揍的笑意。
当看见触目惊心的鲜红一点点浸染出来,柳归晚有些责怪自己下口狠了些,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当瞥见他脸上的笑意后,顿时,怒气更胜。那浅淡纵容笑意像是一桶汽油,顿时浇在柳归晚已经逐渐堙没的火堆之上。
噌的一下子,熊熊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接下来,她再次迅捷地扑了上去,也不管不顾哪个部位,只要她能企及的地方,就张嘴就咬,毫不留情。
南歌也不躲闪,也不喊疼,就由着她去。
柳归晚不知自己咬了几口,也不知道他的伤口有多深,反正,月牙白的袍服上,已经绽开一朵朵血樱花,不下十多处。
终于,她累了。一把推开南歌,毫无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南歌什么也没说,也蹲下身子,伸手将她穴道解开,柔声问:“气消了吗?”
柳归晚忿忿瞪了他一眼,“滚”。
南歌没被她吓住,将她扶起来,“有话好好说,地面凉。”
“猫哭耗子假慈悲,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不领情。
“知道你生我气呢!”南歌幽幽说着,伸出手臂到她面前,“看看,你打也打了,咬也咬了,也该消气了。气大对身体不好。”
又是老生常谈,每次她生气,他都这几句话。就没点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