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顾恒跟银融说他们像棋子一样任人摆布,在早已设定好的情节里过着戏子般的人生的时候,他感觉许多毫无道理的事情突然变得有迹可循,他看史册的时候,总是有无数无法解释的事情,但过去了几千年,记录不清实属正常,可有些却太过离奇。
“这也太扯了,简直不合常理。”瘗恕在一旁说道,“世间怎会有如此之事,乱猜也不可这般无凭无据。”
“戏傅,”银融望向瘗恕,“我想问你,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一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庭许也望向瘗恕,瘗恕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他为何会来鬼镇,寻找钧媱,即使如今找到了,也未提及过究竟为何。
“今日是什么时间?”瘗恕问道。
“五月二十三。”
“知道什么是傅生酿嘛?”瘗恕开口道,眼睛盯着钧媱。
钧媱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瘗恕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一脸震惊的望着瘗恕,现在不单钧媱愣住了,一旁的银融和视妄子也吃了一惊。
“啊?”钧媱望着瘗恕,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银融和视妄子都屏住呼吸,没有说话,想听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你们这都什么表情,傅生酿啊,”瘗恕被他们的反应给吓着了,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阿姐写信让我来这里找一个叫钧媱的人来拿的,说是那个可以驱寒,对身体好,阿姐以前喝过一次,就让我过来拿。”
“国主?”钧媱越听越觉不可思议,“我记事起都一直在鬼镇,怎么会有基础接触到国主,你弄错了吧?”
“不会啊,我确认了好几遍的,”瘗恕说着套出一封信,“就是阿姐的字,而且……”
“嗯?”钧媱提醒瘗恕继续说,“而且什么?”
“纸是空白的……”瘗恕将纸铺在桌上。
银融伸手拿起那张纸,两指间稍稍用力,纸瞬间在空间化成了白沫,然后消失不见,就连瘗恕手里没来得及放下的信纸也一同化成了白沫。
“假的。”视妄子接道,“从一开始就被耍了。”
“怎么会?”瘗恕站了起来,“这是陈叔亲手拿过来的,而且绝对是阿姐的字迹的,即使字迹可以模仿,那陈叔也不可能……”
瘗恕停了下来,后背一阵发凉。
有问题的是陈叔!
陈叔是看着我长大的,一向对我如同亲儿子,即使我已经是四修徒了,从来也都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做什么的,这么做是为什么?瘗恕越想越不对劲。
对啊,陈叔对我如同亲儿子,从来都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做什么的,所以怎么会在我去宫中的时候,庭许每天来府上捣乱的时候,我要一个人来鬼镇的时候,我还让庭许他们三个跟着的时候,陈叔怎么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
这些,我都是按陈叔意愿完成的?陈叔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赶我走?不,他到底是不是陈叔?他不是想赶我走,他是想支开我!他支开我要做什么?
阿姐!
“我要回去!”瘗恕转身准备离开,凳子都踢倒了。
“等一下。”银融吼道。
“你和我们是一并来的吧?”银融问道,“但你为什么要等了有两天天了才提及你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我被耍了!信上就是这么说的,说让我二十八了再去要酒!”瘗恕转过头,望着银融,他没有什么想要怪谁的意思,不过他的情绪现在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我现在得回去,把我支开那么久,我阿姐在宫中有什么事怎么办!谁看着!”
“戏傅,你先不要激动。”视妄子见场面有些难以控制,也站了起来,“国主怎么说也是国主,不会有事的,即使有,哪怕再偏远的地方只要没有出升周怎么都会传出点消息的。”
“我是谁?”瘗恕伸手指了指自己,“三修徒!戏傅!太子!我什么没有见过,想害我的人少嘛!把我骗到这里,那张纸有问题都掩饰的这么好,而且你真以为程叔会那么容易被收买!他即然那么大本事,想锁个消息会那么难!”
“信上有没有说让你什么时候回去。”视妄子问道。
“明天!”瘗恕吼道。
“那你觉得你现在出的去吗?”视妄子走到瘗恕面前,用手指着院子那个任旧很破烂的门,“试试?”
瘗恕顺着视妄子指的方向望去,下一秒就向门冲去,接着就被弹了回去,庭许跑过去准去扶瘗恕,却被瘗恕甩开了。
“大爷我就不信了还!”
瘗恕拿出扇子,向门劈去,自己不仅又被弹了回去,吐了一口血,扇子都烂了。
“我的扇子!”
瘗恕重新爬起来,有种想要与之同归于尽的感觉,不过被视妄子拦了下来。
“够了,”视妄子用手按着瘗恕的肩,瘗恕方才被那道结界伤的也不轻,视妄子虽为一介书生,可毕竟贵为大先生,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视妄子较量一番的,更何况视妄子还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你出不去的,”银融在背后说道,“这中间有太多疑点了。”
瘗恕没办法,转身重新坐了回去,瞪着钧媱。
“干……干嘛瞪我,我才冤。”钧媱说着起身,向门口走去,“你看,我也出不……”
然后钧媱就出去了……
“这……”钧媱看着其他人,也傻眼了,“你们不会怀疑这是我弄得吧。”
“没有。”银融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傅生酿?”
“我不知道。”钧媱摇了摇头。
“你想清楚了,关系着整个克骆戈还有两门之下无辜之的性命。”
钧媱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我再问你,你易容术是不是很好?你有没有做过这样一张人皮面具?”银融手里拿着那张模样为李启的人皮面具。他多留了一个心眼,在给云渺的信上,他专门提到了让云渺去向达奚夏嬴问问能否找到那张人皮面具,很幸运的,那张面具刚刚好被取了回来。
钧媱看着那张面具,他深知上面的每一处都是从自己手里出来的,不过他一时没敢承认,银融说,着关系着克骆戈还有两门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如此平平无奇,竟然会牵扯到这么多。
“说话。”银融说道。
佫佲见形势不对,想上去说些什么,却被钧媱拦下了,“是我做的。”
“你知不知道因为这张面具害死了多少人?”
“我......我不知道。”
“当真不知道?”银融又问了一遍。不止所有人盯着钧媱,还有佫佲,他等待着,钧媱会给出一个什么答案。
“当真。”
“你知不知道这个面具用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为什么做!”银融还没有问,佫佲便先接上了。他知道钧媱这个人自尊心强,所以从没有在人多的时候训斥过钧媱什么的,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凶钧媱。在他眼里,钧媱虽是调皮了些,却终究是个善良的人,他想象不出钧媱会干出这种事情,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也不得不相信。
“哥哥你先别激动,慢慢问......”
“因为钱。”银融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钧媱便淡淡的说道,现在的他,冷静的甚至都不像是自己。
“什么钱?”银融问道。
“给我哥买生辰礼物的钱。我做面具他给钱。”
“我什么时候向你讨过生辰礼物了?我不需要你给送!”
“毕竟是生辰,你养了我十五年也不容易。”
“那礼物呢?我也没收到。”
“回来的时候半路丢了。”
“钧媱!”佫佲吼道,“你还能不能编个再扯一点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钧媱和佫佲,而视妄子转头却发现云渺如同受到惊吓一般扔出了手里的杯子,然后迅速偷偷复原成原本的样子,握回手里。
“我没有编。”钧媱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一幅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那你说找你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
“什么样子?”
“看不清,只穿了一身袈裟,包的严严实实的,声音很大,说起话来会刻意压低声音。”
“只知道这些吗?”银融问道。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钧媱回答道。
他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就静静的在那里站着。他......他说谎了,说了个巨大的慌。
他记得那天晚上,又一个一身袈裟的人找到他,拿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一张人脸,那人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让他做一张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你要面具作何?”他那时也觉奇怪,哥平时睡觉都特别浅,容不得一丁点的声音,今日这人说话声音即使刻意压低了竟然也没吵到哥。
“与你无关,你只管做就是了?”
“凭什么?万一你是用这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不行。”
“那这样呢?”那人也不跟钧媱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变到佫佲床前,将一刀放在佫佲脖子上。
“哥!”
“你不用叫了,他听不到的。”
“难怪没被吵醒。”他心想,“拼了,大哥命重要。”他就疯了一样往前冲,结果发现根本都碰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