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是扛。
宋家在京城家大业大,身为浩大家业家主的母亲,身份自然是尊贵无上,惹人崇拜敬仰的。
而就这样让人恭敬敬仰、尊贵无上的女人,此时此刻,被人套了黑色麻袋,五花大绑,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扛进了院中。
那华美矜贵的紫色旗袍被绳索勒出条条丑陋痕迹、那翩翩美艳的裙摆染了斑斑点点地淤泥,这些,无不显示着眼前的人物是何等的狼狈。
“不懂规矩!”
宋晨雪指间一动,茶杯被她‘啪’的一声,搁在了桌面上。
她语气凉凉,尾音上挑了一分,听起来是染了怒意,但她面色又太过清冷冷淡,云淡风轻地,又好像没生气。
她弯唇冷笑:
“本小姐叫你们好好请祖母过来,你们是怎么对人的?还不把头套摘下来,拿把椅子,好好伺候?”
“是,大小姐。”
站在宋家老太身边的人,黑口罩、腰间佩刀,声线机械宛如机械,但动作却干净利落,待话落的那一刻,就已经动手把宋家老太的头套摘了下来。
但她身上的绳索却依然未动半分。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宋家老太眨了眨眼睛,脸色冷静平淡,抬眸看到宋晨雪的那一刻,神色也毫无异色。
宋晨雪起身靠近,歪头轻笑出声:“祖母,好像,并不意外。”
“晨雪本事一向很大,祖母自然是知道,我以为你隐缝露脚还有些时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你的妹妹对你......”
后面的话,宋家老太说不出了。
因为宋晨雪速度极快地来到她身前,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语句一断,说不出话来。
宋晨雪眉目清冷瞬间凌冽起来,如含了三月春风的冷的风刃,眸光深黑幽凉,根本看不清眸底的神色。
宋家老太被迫仰头,被这样的眸光深深锁住,心尖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惶恐似乎、就快压不住了。
宋晨雪挑眉,嘲讽道:“怕了?”
“既然知道怕,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宋伊人去南城呢?你这不是故意挑起我的怒火,逼我来找你吗?祖母啊祖母,你什么时候,这么愚钝了?”
她松手,敛眸低头,冷眼旁观看着宋家老太憋红的脸,和咳嗽不止的狼狈样子。
哪里还有平常那祖母前祖母后的温柔乖巧的模样儿?
这样的改变,让宋家老太心里的那点猜想无限地放大,她抬头,看着宋晨雪:
“你果然,去了南城后,知道了。”
“去了南城知道的?”宋晨雪听到她的话,歪了歪头,眸光微寒,吐字清晰的说:“谁告诉你我是去了南城知道的?”
宋家老太心口一寒,刚要说话,就被宋晨雪一句话轻飘飘地堵在了咽喉间,她说:
“我可是六岁起就看着你们跳梁小丑般的表演,足足看了,十六年。”
“你最好写信告诉顾南盛,叫他别伤了我妹妹,若是我赶到南城发现宋伊人有了一丁点的闪失,我要你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宋晨雪,你派人去佛院是要找什么?你爹早就离开宋府了。”宋家老太突然开口。
宋晨雪:“宋成文除了宋府还会有其他地方可以藏吗?凭他的智商,也只认定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要找他,不费吹灰之力。”
宋家老太看着她,闭了眼,又睁开:“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爹啊。”
这句话,与,你们再怎么说也是有相同血脉的亲父女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直呼你爹的姓名呢?
简直,有异曲同巧之力。
“他早不是我爹了。”
自娘被活活烧死的那一天。
自他娶妾进门的那一天。
自他派人想要杀掉幼小的她和宋伊人的那一天起,宋成文,早就不是她爹了。
宋晨雪对手下吩咐道:“把她绑到书桌,让她写信给顾南城。至于宋成文,他不是很想藏吗?腿打折,丢到床上去吧。”
若宋晨雪此时此刻地转头。
定能看见宋家老太在她话语落下的那一刻,眼眸里迸发出的一抹极亮极璀璨的光,和令人心寒的疯狂。
她舌尖顶了顶腮帮的肉。
心里冷笑道:
原来,宋晨雪并不知道那一件事儿啊。
孩子,终究还是孩子。